岑奕的父親為民請命揭發太子的罪行,自然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領命動手之人便是岑吞舟,因為按照劇情,岑吞舟就是這麼一個為了對先帝表忠心而不擇手段的人,哪怕昧著良心枉殺無辜,她也必須要動手。
岑吞舟不是沒有遲疑過,可當時的她剛穿越沒幾年,原身父母早已亡故,岑家上下各個極品,因此這個世界在她眼中全然就是反派係統所說的一本書,用書中的紙片人換她現實世界中父母姐姐的健康平安,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
然而當鮮血噴湧,她還是懵了,接著岑奕的母親推門,撞見了她殺人的一幕。
岑奕的母親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女性,太子的罪證就是百姓借著她去寺廟上香的機會給她的,她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可還是想要為百姓討一個公道,便把證據給了自己的丈夫。
所以在親眼看見自己的丈夫因那些罪證而死後,她竟也不喊人來抓岑吞舟,而是悲痛欲絕撞柱而亡。
岑吞舟看著麵前的兩具屍體,近乎落荒而逃。
因為根本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所以她沒有馬上回京複命,而是每天都偷偷往沈家跑。
從屍體被發現,到沈家人從京城趕來處理後事,再到沈家人回京,岑吞舟一直在暗中盯著,她發現被她害死的那對夫妻的孩子病了,可沈家人似乎並不在意那個孩子,於是偷偷把孩子抱走去看大夫,開了藥後又抱回來,每天煮藥,趁沒人給小家夥灌下去。
可小家夥的病越來越重,眼看著沈家人改走水路,一旦上了船自己不好再跟,小家夥怕是要病死在半路上,於是她咬咬牙把那孩子偷了出來。
那孩子病得凶險,痊愈後什麼都忘了,岑吞舟說什麼他便信什麼,於是岑吞舟思量再三,決定把他留在身邊當成弟弟來養,還給他取了名字叫岑奕,對外說是出京辦差路上撿的。
岑吞舟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把孩子留下,可能是覺得這孩子已經因為自己失去了父母,不希望他再受寄人籬下的苦,又或者……她隻是想讓自己心裡好過點。
許多年前的舊事,燕蘭庭也是第一次了解得這麼清楚。
他知道多半無用,可還是嘗試著勸慰岑鯨:“就算沒有你,岑奕的父母也活不了。”
那時的岑吞舟根本沒什麼分量,她所扮演的不過是一把刀,持刀的先帝和太子才是真正害死岑奕父母的人。
岑鯨卻說:“可動手的人就是我。”
是她為了走劇情獲得先帝的信任自願成為那把刀,她也有私心,並從中獲利,總不能因為她不是根本原因就說她沒錯吧。
哪怕彆人願意這樣為她開脫,她也不能真這麼以為。
不然那也太虛偽了。
這是岑鯨的心結,誰也解不開,又或者是她自己不願解。
比起讓誰來教她放下,她更願意一直背負愧疚活下去。
燕蘭庭似是看出她的堅持,沒再多說什麼,隻默默握住岑鯨的手,並在岑鯨疑惑地看向他時,扔出冠冕堂皇的借口:“人多,牽著不容易走散。”
岑鯨接受了他的說法,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亂,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牽著,她竟有種踏實的感覺。
“明煦。”岑鯨突然喚道。
燕蘭庭:“什麼?”
“沒什麼。”岑鯨說:“我就隨便叫叫。”
岑鯨說完,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沒穿越之前,她沒事就喜歡喊她媽媽,她媽媽被喊煩了問她乾嘛,她似乎也是這麼回答的。
男媽媽這個梗怕是逃不過去了,岑鯨心想,並在燕蘭庭看向她的時候問:“明年上元節,還是一起過吧?”
燕蘭庭:“那是自然。”
原先他不敢想,如今……不止明年,還有後年,大後年,他都要和岑鯨在一起過。
畢竟,他們快要成婚了不是嗎。
絢爛的花火在夜空中綻放,岑鯨和街上許多人一起駐足仰望,她專注地看著煙花,燕蘭庭偷偷地看著她。
上元節第二天的晚上,又稱落燈夜,宣告今年的上元節徹底落下帷幕,京城再度恢複宵禁。
官府正月二十開印,書院正月二十三開學。
因此上元節後沒幾天,蕭卿顏又不得不開始忙碌起來,就算在家也是待在書房的時間比待在寢屋的時間還要久。
這天蕭卿顏在書房找文書,因為年前剛整理了書房,許多東西都被收了起來,所以她找半天才在一口箱子裡找到她要找的東西。
她拿出文書,正要合上箱子,突然發現箱子裡還有一疊寫了字的紙。
她不記得這是什麼,翻開一看才想起是岑鯨的功課。
當初燕蘭庭就是在看了岑鯨這份功課後,突然提出要去書院,後來她讓駙馬把這份功課從燕蘭庭手中搶回,細細研究了許久都沒研究出端倪。
眼下翻開再看,她還是沒看出這份功課有什麼問題。
但因為這份功課,她想起自己曾懷疑岑鯨和岑吞舟有關,要說除了燕蘭庭還有誰最了解岑吞舟,那就隻有岑奕了。
不若,找個時間讓岑奕幫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