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奕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看竟是一份狗屁不通的文章,又一看文章作者居然是和他哥長得非常像的岑鯨,眉心緊蹙,很不理解:“殿下給我看這些做什麼?”
蕭卿顏見岑奕反應不大,於是又拿出那份被墨跡弄臟的功課。
雖然被墨跡弄臟,但還是有幾行能看清的。
岑奕接過那一疊怎麼看怎麼埋汰的紙張,視線剛一落定,麵色就變了。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把那一疊紙來來回回翻看數遍,並在墨跡暈染的邊緣,找到了岑鯨的名字。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岑奕下意識搖頭否認,可眼睛卻死死定在那一個個字上,像是要用視線把紙張洞穿。
岑奕的異樣讓蕭卿顏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岑鯨的字有問題。
蕭卿顏追問岑奕,岑奕卻聽而不聞,他再一次拿起岑鯨的上一份功課,對比字跡,心想是不是有誰通過什麼渠道獲得了他哥用左手寫的字,故意讓岑鯨去練,然後他看到了兩份功課的書寫日期。
岑奕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兩份功課的字之所以不同,不是岑鯨練出了他哥的字跡,而是岑鯨為了改掉和他哥一模一樣的字,刻意練出了彆的字跡。
心跳聲在耳邊鼓噪,岑奕眼球顫動,太陽穴一突一突地疼。
為什麼?為什麼!!
岑奕起身離開,還沒走到門口便被駙馬攔下,身後是蕭卿顏的嗬問:“說清楚!岑鯨的字到底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你和燕蘭庭,一看到她的字就變得那麼奇怪?”
蕭卿顏的話再次給了岑奕一記重錘。
他驀然想起當初在月華寺的山腳下,燕蘭庭對岑鯨的態度,還有兩人已被皇帝賜婚的事實。
燕!蘭!庭!!
岑奕出離了憤怒,發瘋似的跟攔住自己去路的駙馬動起了手,駙馬未必打不過岑奕,可這兩人實力相差不大,打起來實在太過凶殘,蕭卿顏不願看到駙馬受傷,及時把駙馬喊了回來。
岑奕也不戀戰,脫身後離開公主府,直奔相府。
岑奕對相府那可真是太熟悉了,不等相府下人通報直接硬闖,並當著來找燕蘭庭的幾位官員的麵掐住燕蘭庭的脖子,殺氣騰騰地把人按到了牆上。
“燕大人!”那幾個官員嚇壞了,之後發生的一幕更是驚得他們兩股戰戰,隻見數名暗衛從窗外闖入,數道出鞘的聲音同時響起,泛著寒光的利刃直衝岑奕。
“住手!”燕蘭庭一聲底嗬,那些利刃都在即將落到岑奕身上的時候停下了。
燕蘭庭:“都出去。”
那幾位官員:“燕大人……”
燕蘭庭:“出去,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
幾位官員亦步亦趨地離開了,那些跳出來的暗衛也收回兵器,慢慢撤開。
待人都走後,岑奕咬牙切齒沒頭沒尾地問了燕蘭庭一句:“她是誰?”
神奇的是燕蘭庭居然聽懂了,還反問岑奕:“你不敢自己去問她嗎?”
岑奕眼底滿是猙獰的血絲,他慢慢收緊了手中的力道,燕蘭庭說話開始變得困難,卻依舊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岑奕頓了許久,終於把手放開,轉身離去,應當是準備去親自找岑鯨確認她的身份。
“等等。”燕蘭庭摸著被掐痛的脖子叫住岑奕,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岑奕也就算了,若是讓旁的人知曉岑鯨的身份,傳到蕭睿耳朵裡……燕蘭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岑奕背對燕蘭庭,深呼吸幾下,才啞聲給出答案:“蕭卿顏給我看了她的字。”
燕蘭庭一下子就放心了。
能認出岑吞舟左手字的,隻有他們兩個。
至於原因,很簡單,岑吞舟當初會練左手字,就是為了岑奕。
岑奕不討厭讀書,但很討厭寫字,更不愛練字,所以岑奕的字一度非常難看,說狗爬的都算誇獎了。
直到十六年前,燕蘭庭被外放去洪州,岑吞舟領了個差事和他一塊,還捎帶上了岑奕。
那會兒岑奕才十一歲還是十二歲,岑吞舟為了逼他練字已是黔驢技窮,最後隻能改換方針,說自己用左手和他一塊練字,一年後看誰的字更好,若是岑奕贏了,自己就同意讓他去參軍。
岑奕看岑吞舟左手寫字比自己還醜,覺得自己肯定能贏,便應下了這場賭約,由燕蘭庭當見證人。
最後岑奕果然贏了,年僅十三歲就被岑吞舟安排參軍,幾年後又入了虎嘯營。
就在兩人打賭結束的那一年,岑吞舟用左手字匿名寫信給太子,坑了太子一把,為避免被人察覺自己就是幕後黑手,小心謹慎的岑吞舟再也沒用過左手寫字,還叫他們二人對外瞞下了她會用左手寫字這件事。
所以知道岑吞舟左手字什麼樣的,隻有因此練了一手好字的岑奕,以及作為兄弟二人賭約見證的燕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