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鯨被迫卷入甲字班先生們的鬥爭中,被女先生拉著,一對一上了快半個時辰的課。
課後女先生離開白府趕回書院,岑鯨則回了自在居。
岑奕還在,岑鯨讓挽霜去廚房給自己找點熱的吃食,挽霜一走他就從窗戶那翻了進來,當著岑鯨的麵埋怨蕭卿顏:“你勞心勞力這麼多年,歇一歇怎麼了,殿下為什麼非要勉強你?”
岑鯨吃了塊桌上的點心,點心放久了有些冷,她佐上熱茶水咽下,稍微墊了墊肚子:“殿下的想法,不難理解。”
岑奕豎起耳朵聽岑鯨講,倒是跟以前聽岑吞舟講話的態度一模一樣。
岑鯨:“越是懶散度日,能攏在手心裡的東西就越少,且誰也不能保證會一直有人護著我,做我的靠山,所以比起不停給我庇護,她自是更希望我能掌握一定的話語權在自己手中。”
與其把安穩放在彆人手上,不如自己來捍衛這份安穩,靠山靠水都不如靠自己,倒也符合蕭卿顏一貫的作風。
岑奕本想說“怎麼不能保證,我又不是死的”,可一想到自己沒幾日便要離京,此後鞭長莫及,又談何“護佑”。
這麼一想,蕭卿顏的顧慮也不無道理。
岑奕不甘心極了,要不是岑鯨身體不好經不起長途跋涉,他真想捎帶上岑鯨一塊走。
可惜眼下他無力改變局麵,隻能對岑鯨說:“你好好養身子,等你養好了,我就來帶你走,把你放我身邊,誰也欺負不了你。”
去邊境啊,岑鯨想了想,若是能去一趟倒也挺好,她想見見恭王妃,恭王妃當年也必然聽說了她的死訊,如今信件往來頻繁,恭王妃多半以為她當初是詐死,而不是聯想到借屍還魂,要真見上麵,也不知道會不會嚇到她。
岑奕說完又想到:“或者等處理完西耀之事,我就想辦法回京,當初是燕蘭庭把我弄出去的,我再叫他把我弄回來。”
至於怎麼“叫”,岑奕沒打算跟岑鯨展開細講。
岑鯨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岑奕,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於是提醒:“你好好同他說,可彆再掐他脖子了。”
岑奕:“他若識相些,我自然不會動他。”
岑鯨笑著喝了一口熱茶,初春的暖陽照得屋裡很暖和,岑奕沉默片刻,喚道:“哥。”
岑鯨放下茶杯:“嗯?”
岑奕舊事重提:“我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真的要和燕蘭庭成婚嗎?”
岑奕反對這門婚事也不單單是因為他不喜歡燕蘭庭,更因為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兄長,會有嫁給彆人當妻子的一天。
太離譜了,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岑鯨雖然把岑奕留的紙條毀屍滅跡,可還是耐不住岑奕三不五時地來跟她確認,問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給燕蘭庭。
起初岑鯨還挺不好意思,頗有些當著自家小孩的麵老牛吃嫩草的心虛感。
後來岑奕問得多了,岑鯨的臉皮也就厚了,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給予回複:“嗯。”
就像蕭卿顏評價的那樣,岑奕在外頭無論多凶悍,麵對養大自己的岑鯨,總是會收起自己的利爪獠牙。
所以當岑鯨又一次給他肯定的回答,他的反應並不怎麼激烈,就是變得蔫蔫的,估計還是接受不了。
岑鯨半點沒有要因為岑奕而退讓的意思,她已經舍棄過燕蘭庭一回了,所以這次她無論如何都想要再堅持一下。
至於弟弟的心情,嗐,年輕人總要受點挫折的,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岑鯨抬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弟弟的腦袋。
……
轉眼二月下旬,岑奕率兵離京,岑鯨起了個大早,偷偷跑到城外去送他。
為了不讓白家人知道,岑鯨故技重施,借口到玉蝶樓,把挽霜丟下等她,再從玉蝶樓後門乘馬車離開。
雲息給她準備的馬車還算低調,岑鯨剛踩上腳踏,馬車簾子就被人從裡頭掀開,另有隻手伸到了她麵前。
岑鯨一愣,隨即搭上那隻手鑽進車裡,問:“你怎麼來了?”
車外,車夫將腳踏收起,駕車前往城門口。
車內,燕蘭庭給岑鯨遞了一包剛買來的芝麻餅,還熱著,香氣撲鼻:“和你一塊去送岑奕。”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怕岑奕會將岑鯨帶走。
雖然他也明白岑奕早已不是不懂事的熊小孩,不可能罔顧岑鯨的身體健康意氣用事,可他還是怕,又猜到岑鯨會讓雲息這邊備馬車,就提前趕來了玉蝶樓。
馬車一路出城行到城外長坡,等了許久才等來岑奕與他率領的親兵。
岑奕大老遠看到站在馬車旁的岑鯨,回頭跟手下說了什麼,隨即驅馬離隊,奔向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