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嗡鳴切斷了岑鯨的聽覺,她沒能聽見蕭卿顏滿是驚懼的聲音,甚至連原本能聽見的一眾哭喊也在刹那如輕煙遇風,散得一乾二淨。
她費力地抬起手,想跟方才擦眼淚一樣,把嘴上的血也給擦了,結果手才剛伸到嘴巴前,又是一大口血湧出,吐得自己滿手都是。
猩紅粘稠的液體或自指間滴落,或順著掌心如一條條駭人的細蛇般在潔白的手臂上蜿蜒,沒入袖口。
岑鯨愣愣地看著,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就像壞掉的燈泡一樣,一暗一暗。
可麵對如此異常的自己,岑鯨卻意外地平靜,沒有恐慌,亦無波瀾,就像顆被丟進池子裡的石頭,莫說掙紮,連思考都不曾有,就這麼不斷地下沉,一直下沉。
直到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她那沾滿了血的手被人攏入掌心,模糊的視野裡,出現了一抹她極為熟悉的紫色。
……
“貝貝?醒了嗎?”敲門聲伴隨著一道爽朗的女音,將岑鯨叫醒。
門沒上鎖,對方敲了兩下門,沒聽見岑鯨的回應,於是按下門把,打開了門。
“還睡呢,都八點了。”門口的女人背著光,岑鯨看不清她的容顏,就這麼望著她進屋走到窗戶邊,刷地一下拉開了窗簾,讓陽光爭先恐後地湧入房間。
刺眼的光芒讓岑鯨眯起了眼,她抬手擋了一下光,待慢慢適應,她才看清窗戶邊的女人是她姐姐。
姐姐比她大六歲,小名寶寶,於是托姐姐的福,岑鯨還在媽媽肚子裡就有了“貝貝”的小名。
這是他們家人間才會用的稱呼。
“你到底起不起?”姐姐開始動手扯她被子。
岑鯨慢吞吞坐起身,用行動表示自己起了。
姐姐很滿意,離開前還催促她快點換好衣服出來吃早餐,還說今天早上有她愛吃的奶黃餡湯圓。
房間門被關上,岑鯨又呆坐了許久,終於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換衣服。
打開衣櫃,櫃子裡隻有一套衣服,就是她們一家去逛博物館,路上出車禍那套。
岑鯨換上衣服,打開房間門,門外是熟悉又陌生的客廳,還有她的爸爸媽媽和姐姐。
之後的一切和記憶裡一樣,一家人開著電視聽著聲吃早飯,飯後準備出發,姐姐還因為紮頭發耽誤了點時間。
就在最後出來的姐姐準備關門的時候,岑鯨抬腳抵住了門板,讓眼下發生的一切和記憶裡的場景出現了分歧。
姐姐:“乾啥?”
岑鯨看著姐姐,一臉平靜,說:“我肚子疼。”
姐姐:“???”
之後岑鯨在廁所無所事事地待了將儘一個小時,出來後收獲了爹媽的關心和埋怨,他們還說這肯定跟她平時不好好吃飯,愛吃各種零食有關。
倒是她姐,大大咧咧的性子下藏著一顆細膩的心,知道她一到生理期就腸胃不好,早早翻出保溫杯,倒上熱水裝進了包裡。
一家人再度出門,這次他們的行程依舊不順利,因為路上遇到了塞車,一塞塞了一個多小時,車子緩緩經過事故發生地時,岑鯨的爸爸瞄了一眼路邊還未被拖走的事故車輛。
岑鯨的媽媽看著窗外發出“哦呦”的聲音,跟後座的兩個女兒說:“車子都撞散了,也不知道人有沒有事。”
姐姐也好奇地湊到了車窗邊,拿著手機問:“上網查查?這條路叫什麼來著?”
唯獨岑鯨,安安靜靜地坐著,看都不看一眼窗外。
等過了這個路段,那場與他們無關的事故很快就退出了他們一家人的話題。
天空還是那麼的藍,陽光還是那麼的明媚,他們一家也都過著和平時一樣的生活,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平無奇,無波無瀾。
傍晚回到家,媽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食材,準備煮火鍋吃。
奶白色浮著枸杞的骨頭高湯在鍋裡翻湧沸騰,肉片、肉丸、蟹柳、豆腐、娃娃菜……被一點點加進去。
岑鯨沒吃多少就飽了,捧著果汁看父母姐姐邊聊邊吃。
難得周末假期,全家聚在一塊,又不是在外麵公眾場合,話題無可避免地拐向催婚。
姐姐脾氣一向很好,可耐不住家裡人一直催一直催,逐漸累積的壓力讓她現在一碰到這個話題就炸,當即撂下筷子說不吃了。
爸爸的脾氣也上來,車軲轆話來回地說,中心主旨就是希望她能快點找個男朋友結婚。
火鍋湯底還在沸騰,白霧繚繞間,岑鯨想起了反派係統給她看的未來——
因為經曆過生死和人生最難的一段時光,父母已經徹底看開,沒再拿結婚的事情逼迫過姐姐。
岑鯨置身在爭吵中,淡淡地問:“這也是禮物嗎?”
父母和姐姐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就像這一天,他們都沒有發現她格外沉默一般。
岑鯨的耳邊泛起一陣電流聲,接著就是她熟悉的,反派係統的聲音:【是禮物的一部分。】
岑鯨:“另一部分呢?”
【2700修複好你的身體後,你會徹底恢複健康。】
岑鯨感歎:“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綁定2700。”
【數據推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