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昀送她出門,聲音裡泛著委屈,“我晚上一個人,可以去你家吃晚飯嗎?”
陳清魚自然聽不出他話裡的玩笑意味,當了真,“可能有點困難……我給我爸爸打個電話?”
程清昀連忙搖頭。
就陳父那疼女兒的樣子,他可不敢。
若說去她家吃飯,怕是
腳還沒挨著門檻就被趕出去了。
短暫的四天假期一晃而過。
陳清魚又來了一次。開學前夕鬱文瑞與程母回了家,程清昀並不想讓他們看見陳清魚,便沒有約她。外麵午後陽光太大,陳清魚自己也不太願意出來,便在家裡窩了兩天,直到開學返校。
空蕩蕩的校園一下子被新生填滿。
剛進高中的高一新生,半隻腳還在初三,臉上稚氣十足,朝氣卻也很足。
江城的老板有錢,校園又大又漂亮,足夠新生們花上心思參觀。美中不足的是處在新開發區,最近的美食街也要走上十幾分鐘。
若說新生最關注的,除了這個學校本身如何,還有這個學校的學生。
陳清魚還沒從短暫的假期裡緩過神,起得晚了些,到校時恰好遇上學生入校高峰。
高三不與高一高二同一棟,在與教學樓相鄰的綜合樓六樓,底下五層分彆是校長、教務處主任以及眾老師的辦公室,外加頂樓的天台,可謂與世隔絕到了極點。
爬樓也需要時間。校園裡響徹著運動員進行曲,學生們都集中在操場上站方陣,上去放書包顯然已經來不及。陳清魚還要作為高三代表發言,隻好直接背著書包急匆匆地跑去隊伍。
學校要求統一穿夏裙。夏季校服是JK製服,藏青色的百褶裙未過膝蓋,寬大的秋季校服外套一套,從身後看,裙子便隻露出近膝蓋的一小塊邊。
她走時匆忙,膝蓋以下的小腿勻稱筆直,玉一樣漂亮。穿過高一的隊列走向國旗下時,兩側投來的目光都寫著驚豔。
她的嗓音冷淡,讀起慷慨激昂的句子時也沒有什麼起伏,全程一個聲調,把麵無表情演繹得淋漓儘致,說完後客客氣氣地鞠躬下台再也沒了影。
當天晚上表白牆收到了一輪轟炸。
【高一小萌新求問,有誰記得今天高三代表講話的學姐是哪個班的嗎?學姐自我介紹時沒聽見,自戳雙耳,腿實名慕了!】
【高二老萌新悄咪咪問,上屆高三有個學長叫程清昀,聽高三代表學姐也是這個名字,學長什麼時候變的性?】
【高一學妹鬥膽表白今早高三代表學姐,難為老師辛辛苦苦寫的稿子,學姐:莫得感情】
於是,哪怕身處
六樓之上,陳清魚還是莫名其妙地火了一把。
她沒有加表白牆,對這件事情不太清楚,劉靜儀告訴她時邊說邊笑:“他們說的對,我真不知道老楊決定讓你講話時是什麼心情哈哈哈哈哈哈。你肯定想象不到我們當時在下麵笑得有多歡。”
陳清魚:“……”
他們真無聊。
平靜的日子沒有過多久,九月六日七日,開學的第一個周末——全市調研考、俗稱零模來臨。
七日最後一場是英語。
晚自習照常上,程清昀接受治療請假沒來,劉靜儀抱著書湊過來,心中默念著這不是褻瀆大佬,而後坐在了他的座位上。
“快快快,拿你的卷子給我看看,”她握著一支筆閉上眼睛,以筆為香,朝卷子虔誠地拜了三拜,“我覺得我要死了!”
與老師們口中調研考會簡單截然相反,這次的卷子很有難度。
陳清魚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今早考數學,她沒有做出來統計的大題。
題設用的是頻率直方圖,說是某學校學生學習時長與拿獎學金人數的比較。直方圖給了兩幅,考試時陳清魚算來算去,怎麼算第二幅求人數的直方圖頻率相加答案都是1.9。
常理來說,和該為1。
她亂了神,整道題都看不懂了,茫然地算了又算,眨眼半小時過去,什麼都沒算出來,答題卡被塗得一團亂。
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把卷子交上去的。
回來偶然聽同學討論,她才恍然大悟——根本就不是相加求和。圖裡給的是拿獎學金的人數,可相加不等於總人數,因為還有沒有拿獎學金的啊!
可惜為時已晚。
她又敗給了數學。
“完了,我又完了,”對完她的答案後,劉靜儀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我的英語和語文又完了。”
最近陳清魚教劉靜儀學語文,古詩文鑒賞要看,平時詞句摘抄積累,重點是看看答題的答題技巧把模板背下來。她是用足了心思。
陳清魚想,自己對數學也用足了心思。
為什麼呢!
“我語文還是有好多跟你不一樣啊……”劉靜儀捂著太陽穴,“學霸學霸,你默寫怎麼寫的是八百裡分麾下炙?不是馬作的盧飛快嗎?”
設問是辛棄疾《破陣子》中描寫戰場的句子,要有視覺和聽覺。陳清魚眼皮微跳,忙把古詩文默寫的輔導書翻出來,找到了一模一樣的題目——她錯了。
也就是兩分。她冷靜地想,她還有一百四十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