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想死而已,都不可以嗎?
阮婷原本想要跨出去的動作也停在半空中,雙手抓著欄杆,整個身體都在不停的抖動,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潰的征兆。
為什麼?一個人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嗎?
那雙含淚的眼睛像是在詢問薑在。
薑在坐在輪椅上,風‘呼呼’吹起她的長發,她伸手指著屏幕的方向,那裡還在滾動播放方敏茹的信息。
“你看見那個人了嗎?她是方敏茹,是你最好的朋友吧。”
阮婷沒有回頭,但是身後屏幕裡卻響起她自己的聲音。
“我最好的朋友是方敏茹,我們永遠都要做最好的朋友!”
薑在盯著她的眼睛,繼續說:
“你看她現在,是不是比你腳下的海水還要乾淨,是不是比你身後的天空還要乾淨?為什麼她可以這樣乾淨,而你卻隻能蜷縮在她的腳邊,痛苦的呻/吟?你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為什麼作為你的好朋友,要眼睜睜的看著你被人欺負呢?”
“那些人欺負你的時候,她也在旁邊吧?她是不是還在笑?”
“她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一旁的方敏茹下顎緊繃,她不知道薑在要做什麼,但是又害怕薑在再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的話,原本就會伴隨著阮婷的死再也不會被人發現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會跟著消失了。
可是現在,薑在卻在逼阮婷,她到底想做什麼?!
一旁的小警察也驚疑不定的看著薑在,這個小姑娘她……
她知道她有可能會犯法嗎……
可是心底的某一個地方卻在告訴他,不要阻止她,讓她繼續說下去……
也許這就是希望……
薑在的輪椅又往前走了一步,她輕聲的問阮婷,就像是閨蜜間在訴說自己的小秘密:
“小婷,不要怕,我們就是在玩一玩。”
“小婷,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彆人的,但是你要乖乖聽話哦,不然我會不高興的。”
薑在和方敏茹認識了兩年,把她說話的語氣還有神態模仿的惟妙惟肖,就像是方敏茹在親口對阮婷說話一樣。
最後那句“但是你要乖乖聽話哦,不然我會不高興的。”就連一旁的方敏茹聽到都驚在原地。
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阮婷一直沒有流下來的淚水瞬間傾塌。
一張慘白的臉上,雙眼驚恐的瞪著薑在,就像是看見了方敏茹本人,滿目猙獰:
“小茹,小茹,我求求你了,你放我走吧,他們,他們弄的我好疼……”
“小茹,我有乖乖的聽話,我不想吃藥,那些藥吃了頭暈……”
“小茹,我不想去那邊了,你讓把視屏刪掉好不好……”
“小茹,是不是像以前那樣下跪求你?我可以的,我可以跪下來求你……”
阮婷整人仿佛陷入可怕的夢裡,出不來,說著話就對著薑在的方向跪下來。
所有人都對阮婷嘴裡的話震驚,包括方敏茹,她想上前製止阮婷,卻被人摁在原地,阮婷不能說下去了,再說下去就她就完了。
不是因為害怕被樓上的幾個人聽見……
“阮婷!”
淒厲的嘶吼,剛叫出來,就被人捂住嘴巴,方敏茹整個人在激烈的掙紮,卻隻能徒勞的被榮久緊緊的捂著嘴巴,雙手被反剪在身後,再也不能動彈。
“毒婦,你再敢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扔下去!”
榮久這會頭皮都炸了,他媽的這女的還是人嗎?!
那一邊,阮婷跪在樓頂的邊緣,雙手抓著欄杆,滿臉淚水不停的對著薑在磕頭求饒。
“小茹,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
“小茹,我已經聽你的話,馬上就要消失了,為什麼你還要上來阻止我?”
“是不是你又在騙我,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小茹,為什麼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騙我?”
阮婷抓著欄杆的雙手,青筋暴露,整張臉因為嘶喊而扭曲。
而站在原地的人,仿佛都已經喪失了聽覺。
一個人的心究竟可以惡到什麼樣的地步?
什麼樣的惡叫做惡?
小時候,薑在覺得,惡大概就是想許晏那樣,動不動就說要她的眼睛,即使許晏卻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再長大點,薑在覺得,惡大概就是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男生喜歡動不動就扯她的頭發,把她弄疼了還不肯道歉,這大概就是惡。
等到了能明辨是非的時候,薑在覺得,惡大概就是做錯了事情,需要受到懲罰,就像班裡的男生把另一個男生打了,需要道歉需要被管教,這大概也是惡。
後來,網絡上的那些沒有原則根據的攻擊,指責,謾罵,甚至上升到現實中網絡霸淩,最後那些都變成一把無形的刀,直接把薑在殺死在過去,薑在覺得那樣也是惡。
從過去到現在,從上輩子到這輩子,薑在已經分不清,究竟哪種惡才能算的上是十惡不赦的惡。
就像身後的方敏茹。
她比任何惡都還要可怕,恐怖,因為她披著一張人皮。
樓下的人因為距離太遠隻能依稀聽見阮婷在不停的哭喊著什麼。而樓頂上阮婷的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薑在推著輪椅到阮婷的麵前,沒有伸手拉她,也沒有任何觸碰她的動作。因為這個動作薑在身後的所有人都跟著屏住了呼吸。
而她隻是指著身後的大屏幕,就像是魔女對無知少年的引誘,帶著蠱惑:
“阮婷,你想不想讓這個人永遠的,徹底的從你的身邊消失?”
這句話對現在既然崩潰的阮婷而言,就像是灰蒙蒙的天空突顯的一絲光亮,就算是粉身碎骨,她也想要伸手緊緊的抓住。
“對,讓她消失,讓她消失!”
阮婷整個人忽然變的激烈起來,薑在是做在輪椅上,而阮婷從欄杆邊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卻隻能整個手都緊緊的扣在薑在的大腿上。
連薑在都來不及阻止,而且她也沒打算阻止,許晏整個人的變的緊繃起來,眼睛也跟著眯起。
薑在咬牙忍著劇痛,原本指著大屏幕的手,改變方向,指向方敏茹:
“她在對你說,小婷,讓你安靜的消失而已,你卻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她現在很生氣……”
方敏茹在激烈的顫抖,沒目眥欲裂!
薑在卻置若罔聞,全當沒看見:
“她生氣,你應該比她更生氣才對!是不是,阮婷。”
阮婷看著薑在,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她現在比你還害怕,不信你現在走過去,扇她一巴掌她肯定不敢還手。”
阮婷灰敗的眼睛,一點一點的碎光在慢慢的聚攏,她看了看方敏茹,又看了看薑在,仿佛是在等待神明的指引。
薑在彎著眼睛點頭。
“阮婷,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卻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去吧,沒人會傷害你。”
“我保證。”
在眾人眼睛都要瞪掉下來的時候,就見原本死意決絕的阮婷,忽然站在起來翻過欄杆,就像是被什麼怪力附體了一樣,走到方敏茹麵前。
方敏茹瞪著阮婷,激烈的呐喊,卻隻能發出‘嗚嗚’聲。
榮久反剪方敏茹,卻鬆開捂住她的嘴巴的手,方敏茹的嘴巴一被釋放,剛喊出幾個字:
“阮婷你敢!”
‘啪’的一聲,不重,但是卻像是扇開了阮婷內心的最後一道枷鎖。所有人都仿佛聽見了阮婷內心嘶吼哭泣的聲音。
緊接著又是‘啪’的一聲。
阮婷一邊流著淚,一邊扇著方敏茹的臉,手上的力道用的也越來越大,就像是把這幾年所有的恐懼,害怕,傷害,都要一股腦的還給方敏茹。
“我不會聽你的話!”
“我不怕你了!”
“我要讓你在我的世界徹底的消失!”
“你是個魔鬼!”
阮婷每說一句話,就扇方敏茹一巴掌,一聲接著一聲,響徹樓頂,最後,方敏茹的嘴角都被扇到撕裂流血,卻沒有任何人製止。
樓上所有的人都屏息著,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薑在。
她是怎麼做到的?
好像也沒有做什麼特彆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阮婷就會聽她的話呢?
所有人都疑惑,包括小警察,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讓三個受害者開口,即使他們可以抓住那些實施侵害的成年人,可是方敏茹呢?
誰能把她抓住。
薑在,她到底是什麼人?
小警察走到薑在麵前,非常嚴肅的說了一句:
“小同學,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有可能違法了。”
薑在仿佛沒有聽見小警察的話,歪著頭露出天真的笑:
“是嗎?警察叔叔,我可是未成年人。”
小警察忽然就笑了,是那種通體舒暢的笑,再也沒有比這種時候,用未成年人來威脅他更讓他舒心的事情。
原本準備離開的薑在忽然又轉過身對著小警察說道:
“警察叔叔,忘記告訴你了,樓下那輛消防車搭在的雲梯上可是有現場直播呀,不要怪我沒告訴你哦。”
小警察往樓頂的邊緣看了一眼,還真是!而且不光是消防車的雲梯上,居然還有媒體的車輛停在外麵,也都□□短炮的在進行直播。
這都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怎麼不知道?!
許晏站在薑在的麵前,榮久也站在一邊,他簡直想跪在薑在麵前朝拜。
薑在跟阮婷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魔鬼和天使的結合體,讓他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脹開,又急速收縮。
簡直爽到爆炸。
“小卷毛,你,你是咋知道人死後會那樣的?”
薑在回眸笑:
“因為我經曆過啊。”
榮久目瞪口呆:“啊?”
薑在看著榮久的樣子,連眼淚都笑出來:
“騙你的啊,你怎麼這麼笨?”
榮久:“……”
而許晏卻蹲在薑在的麵前,盯著薑在滲血的傷口,那是阮婷無意中弄傷,可是這一切都是那個方敏茹惹出來的。
他沒有所謂的正義感,隻知道這個人身上的一絲一縷都是屬於他的,他都舍不得傷害絲毫。可是這個方敏茹卻該死,他會讓她感受一下,把血流乾卻還死不掉的的滋味。
現在的他,渾身的每一處都在散發著想要占有這個人的欲念。
誘惑阮婷的薑在,就像是從天使的嘴裡傳出魔鬼的蠱惑,聖潔又邪惡。
在所有人都圍著方敏茹和阮婷的時候,榮久卻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親眼看著他哥,舔了一下小卷毛傷口流出來的血,嘴唇上都被染上了血還抬起頭對著他們笑。
榮久:“………”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