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小姐,炸蝦做好啦~”
銀敲敲門然後推開一條縫向裡看,蘭波已經靠在床頭睡著了,中也正想法子用異能讓她躺下來好睡得舒服點。
“啊……中也哥哥,你等下出來吃炸蝦。蘭波小姐那份我包好放在冰箱裡,明天用微波爐一熱就可以吃。”
小姑娘壓低音量,生怕吵醒睡著了的女人。
銀有點遺憾,但她明白蘭波確實需要休息,沒再多說什麼就安靜帶上門離開。
沒過一會兒中也走出來,餐桌前多了另一個黑發少年——其實也不能說他是少年了,但江戶川亂步就是一身孩子氣,鼓著腮幫子坐在太宰治對麵。翠綠色眼睛和鳶色眼睛誰也不肯放過誰,兩人中間擺著一盤非常漂亮標準的日式炸蝦球,重點:盤子裡有七隻蝦球。
沒辦法啊,盤子就是那麼大的盤子,蝦也是那麼大的蝦,少一隻留著空不好看,多一隻又擺不下,誰能想到這兩個人一見麵就退化到幼兒階段,幼稚的不得了。
“亂步吃四個!”
“是人家妹妹炸的,人家要吃四個!”
“用了我家廚房,蝦是社長家送的,亂步吃四個!”
“要不是蘭波小姐過來,銀才不會半夜炸蝦,人家要吃四個!”
太宰治恬不知恥的把銀和蘭波都劃歸“家人”行列,親情的巨輪說起航就起航了,完全沒有任何過渡。
中也走過來坐在凳子上,他和龍之介共享的盤子裡也裝著七隻炸蝦。少年左右看看抄起筷子從還在吵架的鄰座的盤子裡夾出備受爭議的那隻蝦球直接塞進自己嘴裡,然後從麵前的盤子中撥了四隻給龍之介。
“把蘭波吵醒就一隻也彆吃了!”
餐桌四周立刻安靜下來,沒人再發出什麼不和諧的聲音。
福澤先生同樣不喜插手少年們的來往,他一向不吃宵夜這種東西,但又不打算掃了養子的興致,因此也默默坐在座位上跟著一起動了筷子。
吃過東西,簡單洗漱,少年們無論大小都被趕去休息,銀開心的在蘭波身邊找了個位置躺下,雙眼一閉迅速陷入一片黑甜。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蘭波從睡眠狀態蘇醒,額頭兩旁青筋直跳,就像有人拿著木棍在腦殼裡用力攪動——大概不是腦漿而是漿糊。
“唔……”
她坐起身看向窗外,深藍色的天空隻剩繁星點綴,幾聲鳥鳴襯得此刻萬籟俱寂。蘭波就這麼坐了一會兒,紡織物的摩挲聲吸引了她的注意。銀縮成小小的一團像是什麼小心翼翼的小動物,緊緊靠在她腿邊。
大概是曾經的生活習慣所致,哪怕睡著了也努力保持著保護自己的動作。蘭波把快要滾到地上去的女孩放好又給她蓋上被子,自己走下床找到大衣披在身上。
還是去倒點水喝吧,飽受酒精摧殘的胃開始造反,明明餓到疼痛卻仍舊什麼也不想吃。
她搖晃著保持平衡,被酒精荼毒過的大腦不斷尖叫,臉色蒼白散著頭發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羸弱了幾分。
啊……以後再也不要喝這麼多了……
像所有宿醉的酒鬼一樣,哪怕頂尖殺手在喝多了的第二天也一樣會喪失對肢體的絕對控製權,思維遲鈍一瘸一拐動作僵硬就像是個僵屍。
女人拉開屋門走出去,為了不弄出響動吵醒熟睡的銀又歪歪扭扭把木門合上,轉身走近客廳沙發才發現銀發的高大男人抱著他的刀坐在那裡發愣。
“福澤先生?”
含含混混的女聲傳了過來,閉目養神的福澤諭吉立刻睜開眼睛看過去。
還是那副衣衫不太整齊的模樣,也許是因為睡了一覺,領口的扣子又被蹭開了一顆……他急忙轉開視線向她解釋:“房間不夠用。”
“這樣,給您添麻煩了。”
蘭波捏著鼻梁走過沙發,福澤先生沒看她,但卻敲了敲茶幾:“你的養子去給你買了解酒藥。”
“……”
所以你就這麼坐在這裡盯著這隻瓶子看了一晚上?
蘭波瞄了一眼茶幾,相比另一側扔了幾件書本的位置,最後還是選擇坐在屋子主人同一側的不遠處。
她伸手拿起棕色小藥瓶,擰開瓶蓋看也不看一口就悶了下去。
“嘔……這個味道,實在是太惡心了!”
此刻蘭波裹緊自己的黑大衣咂咂嘴,散亂的長發與蒼白的氣色將整個人的氣勢降到最低,縮在一片黑色裡瑟瑟發抖,竟然多了幾分可憐的模樣。
福澤諭吉把視線定在她遮住側臉的黑發上,透過發絲偶爾能看見小巧圓潤的耳朵。
莫名聯想起亂步曾經養過的,名為倉鼠的寵物。明明凶得不得了,卻生得胖乎乎毛絨絨怪可愛……眼前的蘭波小姐莫名就有幾分相似。
不太禮貌吧……這樣聯想一位年輕女士。
福澤這才意識到蘭波的年齡比自己小了太多,小到什麼程度?大概自己已經開始為政府工作了她才剛上小學……差不多這種。
蘭波小姐勉強自己不要把藥水吐出來,瓶子輕輕放在茶幾上,一麵努力站起來一麵分心向福澤先生道謝:“昨天麻煩您了,等會我就帶孩子們離開……”
腳下不知道是誰扔了什麼紡織物沒撿起來,蘭波一腳絆上去,宿醉讓她腳下一軟,為了不砸壞彆人家的茶幾她儘量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
嗯,確實沒砸到茶幾,但她砸到了福澤先生,害得武士先生刀都掉了。
“抱歉。”
長發女人撐著沙發上的海綿墊想要坐起來,長頭發落在被她推倒的男士肩頭,空氣突然變得曖昧。
強烈的酒氣混合著煙草和薄荷的味道侵入鼻端,福澤諭吉沒有動作,目光在看到蘭波清澈的眼底後突然無法移動。
亮棕色的,溫暖又冰冷的眼睛。醉酒讓她多了絲柔軟,看上去就像是個小姑娘。她本來就還是個小姑娘,相對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