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後,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小孩跑了回來,蘭波抬手扔給他一個包裹:“說。”
“你要的人,有人看到他十分鐘前在廣場背麵的可麗餅店門口,到現在估計一共過去了十五分鐘!”
蘭波果然將剩下的“委托金”支付清楚,她抬起下巴示意他帶走包裹:“垃圾箱裡翻出來的,歸你了,算是添頭。將來有生意還找你做。”
孩子撕開包裹看了一眼,裡麵全是彆人扔在衣物捐贈箱裡他卻得不到的舊衣服,正好用得上,又不會遭人覬覦。他趕忙抱起來鞠了一躬逃進小巷深處,花了半個小時四處翻垃圾的蘭波就朝他說的方向走去。
——廣場背麵確實超出了與謝野晶子預計“步行二十分鐘就休息”的範圍,而且也不顯眼,一時半會確實找不到那裡。
她走出小巷,一抹翠綠翠綠帶著圈圈圖案的圍巾從天而降,脖子耳朵瞬間溫暖,蘭波仰頭向後看,福澤先生正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該怎麼把圍巾固定起來。
“還挺暖和?”
她摸摸這條早就覺得舒服十分眼熱的圍巾,武士先生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是亂步買給我的禮物,你現在比我更需要。”
“謝啦,作為報答,這就去把你家迷路的小王子找回來。”
這種使用歐式典故的比喻福澤諭吉聽不太懂,但並不妨礙他理解這是蘭波對養子的讚美。白發劍士目光在她的後頸上瞄了一眼,把圍巾綁成了一個大疙瘩。
蘭波可不知道他做了什麼,美滋滋抹了把圍巾抬腿加快速度。福澤諭吉站在後麵莫名覺得她就像隻戴了個綠色大鈴鐺的黑貓,鈴鐺還會隨著步伐上下跳躍……
迅速將腦海中過於可愛的形象徹底清除掉,福澤先生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注視自己,也沒人發現腦內劇場的曲目,這才如釋重負出了口氣追上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蘭波。
很快他們就一前一後走到廣場背麵,賣可麗餅的攤子蘭波不熟,但是老板蘭波認識……留了個光頭的可麗餅店老板恰好是PortMafia的一個底層成員。
到底有多底層呢?大概就是個PortMafia裡的臨時工這種情況,要不是她在後勤得給這些人發工資,還真弄不清楚有個勉強算是部下的部下摸魚摸到這裡來。
“呦?那個誰,你,對,就你,可麗餅。”她排了會隊,排到窗口敲敲玻璃窗一時想不起這人名字。老板彎腰往外一看,悚然一驚——這他媽的被頂頭上司抓住開小差,是不是得吃上一顆槍子兒了?
“蘭蘭蘭、蘭堂先生?”
老板表情淒慘,五官擠到一處,配上那顆光頭就像是隻擠滿褶的包子。蘭波豎起江戶川亂步的照片,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是蘭堂,不是蘭蘭蘭堂。這個人,見過沒有?”
原來不是出來抓自己的……可麗餅老板點頭哈腰急忙回答上司的問題:“看到了,蘭堂先生,他二十分鐘前在我這裡買了兩個可麗餅兩個甜筒冰淇淋,然後向那邊走了。”
說完老板快手攤出兩張餅皮,七手八腳堆上冰淇淋水果塊,撒了堅果左卷右卷遞出來:“您請!請務必賞光!”
“謝了。”
蘭波接過可麗餅,塞了一個給福澤先生,轉身離開窗口。她走了兩步才低頭看看手裡的東西,白色冰淇淋上點綴了花花綠綠的水果丁堅果碎,一看就是備受小女孩青睞的冷飲,自己這種拿著它滿大街走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
福澤諭吉和她感觸相同。武士先生跟拿什麼危險品似的拿著這隻可麗餅,仿佛下一秒它就會爆炸。
“冷死了,我吃不了這東西。”蘭波把自己手裡的可麗餅也塞給福澤先生,可憐的男士現在不得不舉著兩隻造型可愛的超大份冷飲,看上去傻乎乎的。
福澤諭吉邁過她身邊向前走,蘭波抬腳趕上,朝著老板指點的方向繼續行走了大約十五分鐘,他們在一處僻靜的路邊花壇上找到了悶悶不樂的大偵探。
“亂步,為什麼坐在這裡。”
福澤先生沒有使用疑問句,想來他也沒打算從養子這裡得到什麼答複。江戶川亂步縮在花壇外沿不出聲,蘭波哼了一句:“兩個甜筒冰淇淋,兩個可麗餅,今天還下著雪。年輕人,你腹腔裡裝的到底都是些什麼?是誰給了你底氣在這種天氣挑戰生命極限?”
所以,他這是冷飲吃多了急性腸胃痙攣。疼肯定是特彆疼,所以亂步才會蜷縮在這條小路上不聲不響。
福澤諭吉沒說什麼責備他的話,又把可麗餅遞給蘭波,走上前蹲在青年身前:“與謝野馬上就到,我先背你出去。”
江戶川亂步立刻大聲哼唧,像個孩子似的衝他訴苦抱怨,哼了五六分鐘才慢慢挪過去趴在福澤先生背上,後者立刻站起來往回走。
他們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和與謝野、國木田打過招呼,一走到廣場附近就看到四下張望的這兩人。與謝野恰好看到背著亂步的福澤諭吉,急忙上前幫忙。
“冷飲吃太多了,肚子痛。”
蘭波簡單解釋了一句,既然人已經找到,後續之事她也不必繼續摻和,自己好歹也是堂堂PortMafia乾部,叫人看見當街做好事是什麼情況!
“我回港口了,回見!”
生怕再遇上什麼熟人的蘭波小姐不給福澤先生說話的機會奪路而逃,就像掙斷繩索帶著鈴鐺跑掉的貓咪。
老實的武士默默把“圍巾”兩個字咽回肚子裡,向上抽了一把氣憤到揮舞拳頭的名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