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裡有過一句老話叫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無可奈何隻能隨她去的意思。眼下蘭波小姐倒是沒想著把自己嫁出去,做兒子的自然也不能攔著過於年輕的老媽連個男朋友都不許有。
於是中原中也小朋友隻能憋紅了臉轉過去用後背衝著她,半天才擠出一句:“要是那家夥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
說到最後已經咬牙切齒,好像真的看到蘭波小姐被人欺負的“嚶嚶”哭泣……嚇得他一陣惡寒。
還有句老話叫做“知子莫如母”,放在蘭波家裡反過來講也沒什麼毛病,中也當然知道親媽有點渣。然而知道歸知道,就像被母親無條件庇護一樣,做兒子的也總覺得出問題都是彆人有問題,在他心裡蘭波小姐大抵無辜的和水中睡蓮一個級彆……
渣什麼渣了?渣了誰了?兩廂情願的事怎麼能叫渣呢!
所以橘發少年握緊拳頭錘了下沙發,被自己的想象氣得異能都冒出來了:“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炸平那家小破偵探社!”
蘭波摸摸他的腦袋,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這孩子為什麼怎麼長都會變成這副單純直白又坦率誠懇的可愛性子?
就……實在是太可愛了點叭!
“你想得太多了,哪有那麼多有的沒的。”
蘭波收回手支著下巴失笑:“談個戀愛而已,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不要互相折磨,這難道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想不明白,明明愛已經消耗殆儘,還要為著各種各樣的理由勉強把自己削成看上去適合的模樣。如此痛苦的生活,我個人認為著實毫無必要。”
橘發少年本來還想再撂幾句狠話,她這麼一說頓時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鼓著腮幫子又重新轉過來麵對蘭波:“反正……你高興就好。不要因為我們的存在耽誤追尋幸福的腳步,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家裡的孩子,無論哪一個都不該是負擔,你不欠我們任何東西。”
聞言她起身去酒櫃取了支紅酒,寶石般的酒液注入玻璃杯,清脆敲擊後蘭波拈著酒杯眯起眼:“彆人怎樣都好,隻有你這麼說,真該喝一杯。”
“人總是貪心。我小時候,隻想能吃飽,不要挨罰,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就再好不過。為此每天早晚三餐都會虔誠祈禱,可惜也許太貪,上帝總也沒有回應……後來維塔莉夭折,我與母親決裂,就此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去。少年時仗著異能強悍一路橫衝直撞隻想揚名立萬,被父親收養後才靜下來被他教導,追求人類無法接觸的極限便成了夙願。”
她突然笑出聲,扶著額頭撥開頭發,亮棕色眸子滿滿回憶:“革命失敗後父親就義,我作為他唯一的孩子被政府通緝,同時又被很多人照顧,兜兜轉轉和魏爾倫聚散數年,直到最後在橫濱停靠。現在仔細想想,人這一生,十件事裡約有□□件不能讓人滿意,但隻要有那一兩件滿意不後悔的,也就不算白來。”
“你就是我最不後悔的那件事。”
“如今我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什麼都想要。有你們在我已經滿足,福澤先生……是個意外。”
“也許是上帝那裡的信號不太好,幾十年前的虔誠祈禱他現在才聽見,對此我心存感激。”
如果是因為你,我願意與上帝講和。
這杯酒並不多,蘭波卻覺得自己比前天醉得還厲害。酒這種東西還真是,醉不醉都得看和誰在什麼地方用什麼心情,她擺了擺手,撐著膝蓋起身回了臥室休息。
客廳隻剩下中原中也一個人,麵前放著幾乎沒碰的紅酒。
“真是的!”
橘發少年壓低眼睛:“乾嘛突然就感性起來,說這種讓人眼睛不舒服的話,老太婆!”
芳齡未滿三十的“老太婆”沒聽見他這句話,最受寵的大兒子因此逃過一頓毒打。
又過了幾天,PortMafia乾部蘭堂先生總算銷了假回到工作崗位,得到首領以及其他同僚的熱烈歡迎。
——阪口安吾長出一口氣,上司再不回來他就要活活累死了,真的……
一份工資打了兩份工的二五仔真的不容易!對他來說PortMafia這邊發的薪水都屬於灰色收入需要上繳以證清白,所以蘭波從來沒提過給他漲工資這種事。漲了也漲不進阪口安吾口袋,還不如變相配合他的工作,把能夠讓政府知道的秘密透過青年遞進相關長官手中。
嗯……突然覺得自己的角色也微妙起來。
後勤在沒有出現足以影響組織生存的事件時就是標準養老崗位,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大樓裡多了許多新麵孔。很多新人已經不知道後勤乾部曾經是PortMafia的“核武”級彆底牌,都說這位中等個子的長發男士真好看脾氣也好——弄錯報表、填錯數字,向倉庫交還物資路過時多看他幾眼都不會生氣……
熟悉蘭堂先生的老人們聽了隻有嗬嗬一笑,你們高興就好。
總算換了件稍微薄一些的風衣,蘭波走進大樓一層,站在電梯前身後突然有人伸手想要搭在她肩膀上。乾部小姐側向一閃回手扣住來者手臂一拉一扯,一個掛著白色長外套的青年腳踩木屐哎呦直叫。
他長得很有特色,滿頭細發卷仿佛被炸得太多,戴著徹底蓋住眼睛的防護鏡,整個人就像實驗室裡不務正業的研究員。
“唉唉唉唉唉!難道你也是主宰這個科學世界運轉的宇宙大元帥手下重要的護法之人?”
這人唉唉叫叫想把胳膊搶救回去,奈何毫無體術可言,像隻肥鵝似的被蘭波提著,嘴裡說些中二爆表的話。
蘭波:“……說人話。”
對方嘴角拉出一抹壞笑,幾個黃色檸檬從袖口滾落掉在地上。
守門護衛大驚:“蘭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