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1 / 2)

兩位“老人家”徒步檢測了一遍橫濱各社區街道路麵的施工質量,福澤諭吉才把蘭波送到家門口。

此時天色已暗,房子裡卻沒有亮燈,她提著裝著黑貓的箱子站在庭院的矮門邊揮手道彆,冬季的風吹起長發遮住了她此時的表情。

想必是一臉心不在焉的笑意,但棕色眼睛裡的光卻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他猶豫片刻,在蘭波背對自己推開矮門時伸手止住她關門的動作:“需要我幫忙做家務嗎?”

蘭波轉過來滿臉都是“你胡說些什麼”的表情。兩個程度差不多的生活殘障,咱們就誰也彆取笑誰了吧!

“我是說,”年長的男士不自覺就在眼底帶了抹溫柔的寵溺:“我可以幫你點燃壁爐。”

“噢……這樣?”她撫開被風吹到眼前的頭發,用女王打量隨從儀仗的表情上下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就斜著眼睛笑起來:“進來吧,我去放貓,你去點壁爐。”

說是點燃壁爐——其實不過是把安裝在牆壁上的電子開關打開罷了,爐子也隻是裝修時做了個造型而已,裡麵早就改成更乾淨高效的電熱取暖器。

福澤諭吉這還是第一次走進蘭波的家,對於曾經的殺手們來說,將安身的地方如此毫無防備的坦露給他人無異於把命隨手扔在對方刀下。

蘭波家孩子多,過去自己賺得多,現在長子賺得多,家裡食物水果是不缺的。眼下來了客人,蘭波提著熱水壺洗了一盤子水果放桌子上就算招待。

嗯……她水果洗得還是挺乾淨的。

冬天天也黑的早,福澤諭吉拿起麵前的蘋果細細削掉果皮切成塊,推到桌子中間,蘭波相當自覺的伸手一會兒摸一塊,一會兒摸一塊。得了自由的阿德裡安吃過貓糧就湊過來窩在蘭波腳邊,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隻黑色毛絨拖鞋。

客廳裡偶爾才會響起一兩句零碎的交談,更多時間都充滿了讓人安心的寧靜。

福澤先生想他下次大概可以帶著棋盤和棋子過來和自己對弈,或者帶本書看——蘭波小姐家的藏書有相當部分都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四十歲才開始學外語,大概是有點晚了的。

“這個,是什麼意思?”

早就察覺到他其實在發呆的蘭波把眼前看的東西推到他麵前。難得蘭波這輩子向彆人問這麼一句話,福澤諭吉掃了一眼過去

——嗯,是漢字。

又看一眼,哦,不是日語。

怪不得。

暗自在心裡謝過家學淵源的福澤先生指著一個一個圖像般的文字放慢語速讀過去,竭儘所能回憶每一個字的多重含義,讀到一半窗戶被人從外打開,帥氣的年輕小夥子越窗而入。

回家從來不走尋常路的中原中也:“啊,難得下班早了一回,忘了帶鑰匙……這樣比較方便。”

蘭波點點頭讓他去換家居服整理自己,老大剛灰溜溜沿著牆壁一路跑上樓,玄關門又傳來奇怪的窸窸窣窣聲,捏著鐵絲的年輕人在看到客廳坐著的兩位“家長”臉都不帶紅一下的麻溜把“作案工具”塞進口袋:“嘛……鶴見川的水不錯,就是有點涼還有點急,鑰匙被衝走了。”

“……去洗澡換乾淨衣服,濕衣服自己洗。”

蘭波擺擺手讓他快滾。

福澤先生目不斜視,安靜等她轉回注意力,然後繼續向下念。

這句話不長,但要完整說明白需要的篇幅卻不小,等他講完剩下三個孩子也結束社團活動結伴回來了。這棟屋子瞬間活了起來,說話聲,吵鬨聲,以及廚房裡傳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充滿人間的煙火氣。

福澤諭吉看到整個屋子充滿快樂的氣息就打算起身告辭,蘭波用手指點在他的手掌上壓著:“亂步不是早就搬出去了,你回去也是自己一個人。我家雖然飯菜一般,總比冷冰冰的晚餐好些。”

其實家政婦會注意給做好的三餐保溫,但獨自一人總有不經意就偷懶延遲的時候,放得太久肯定會變涼,或者太晚乾脆就不吃。

他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所以最終絆住腳步的是她亮起來的眼睛還有自由歡快的氣氛。

“好,那就失禮了。”

福澤先生重新坐回座位繼續讀那本數據過大,大到蘭波小姐一時也下載不完語言包的書籍上。

過了一會兒先是家裡上大學還不忘辛勤工作的長子湊過來聽了一耳朵,覺得學霸的世界深不可測後搖搖頭走開了;緊接著老二假裝無意路過想找點惡作劇的機會,然而學術氣氛太濃他隻能遺憾的宣告失敗;然後是打算考東大的頭鐵少年默默坐在蘭波身邊開始瘋狂記筆記,最後端著晚飯出來的幼子乖巧坐在另一邊聽故事一樣聽得昏昏欲睡。

餐桌坐滿,晚飯開始,書籍之類的東西自然得收去送回書房。福澤先生完全沒想到蘭波一個退了休的黑手黨乾部,長到這麼大就沒順應過社會主流的人會在家裡有這麼多藏書,而且她竟然每本都認真看過。

就學識、見識與閱曆而言,這個程度已經超越了絕大部分按部就班接受係統教育的人……當然,福澤先生自己也沒上過外麵的大學,他小時候有種東西叫做“私塾”,也是在私塾中認識了後來的恩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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