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安期呼吸急促跪地雙手捂著脖子,皮肉崩裂飛濺的血色灑了滿地,葉風鳴再次啟動天牆禦守,卻在剛剛成形時再次被擊碎,整個人都被無形的行氣擊飛摔出去,落在周逸身邊吐血不止。
葉依依無法視而不見,掙脫開參宿的束縛瞬影來到葉風鳴身前運行全部星脈力量阻攔生滅的天地行氣。
“師兄!你好歹要跟北鬥說聲對不起吧!”葉依依艱難道。
她餘光不忍地看著鐘安期狼狽不堪的模樣,他這會已是血肉模糊,捂著喉嚨連慘叫都難以發出。
明栗卻看出葉依依的想法。
“現在道歉已經沒用了。”明栗神色平靜道,“他剛才那番說辭我也不認為這個人會懷有歉意,我隻能在他身上看見膽小和懦弱。”
葉依依被生滅逼迫不斷後退,高速運轉消耗星之力讓她臉色慘白,汗水不住滴落,皮膚似被星線割裂溢出血色。
周逸也不忍看葉依依死在生滅之中,捂著胸口咳嗽道:“他沒死……陳晝沒死。”
鐘安期震驚地挪動眼球朝他看去。
“他還活在天坑中。”周逸撐著膝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目光複雜地朝明栗看去,“也許他還等著北鬥的人去救他。”
黑狐麵拎著都蘭瑉落地在明栗身後,都蘭瑉舉手道:“明師姐!我知道!我知道人在哪!”
明栗回首,黑狐麵在都蘭瑉還在說話的時候在明栗眼眸一點,將歸憶圖給她。
都蘭瑉氣得伸手去掐黑狐麵。
明栗記下去往天坑的路線,撤了生滅,如今雖靠朝聖之火強行提升到八脈滿境,但她仍舊有一個致命弱點,使用靈技需要雙倍星之力,星之力消耗永遠比彆人要快。
剛才強行越過朝聖之火連接雙星脈,她的肌膚已經滾燙到出現灼傷感。
黑狐麵簡短解釋道:“葉元青去了天坑,付淵先一步過去,裡邊應該出事了。”
明栗沒有過多猶豫道:“先去找師兄。”
黑狐麵本來想問她是怎麼在一夜之間破境,但又覺得沒必要,反正她以前也是在某個夜裡毫無預兆地突然破境。
明栗要走時,忽然回首看葉依依與葉風鳴二人,不容拒絕道:“一起去。”
沒人敢拒絕,就連剩下的太乙三宿也不敢在此時冒然上前,隻能各自攙扶起葉依依與葉風鳴,寄希望於還在天坑的葉元青扭轉局勢。
明栗朝天坑而去的路上,藏在暗處目送的大陸修行者數不勝數,見識過剛才的特級靈技生滅,太乙的弟子們更是繃緊神經不敢輕舉妄動,隻敢悄悄跟隨身後。
都蘭瑉朝身後揮揮手,跟警惕周圍的周香說:“不怕,咱們在西邊的北鬥修者也跟著,人數上也不用慌。”
“何況你剛也看見了,我師姐這境界,雖然沒有出現破境的天象,但妥妥的回到了巔峰狀態!不用怕會再被葉元青抓到。”
說完又左右看了看眼,納悶道:“不過這趟怎麼隻有你一個人,程敬白呢?”
周香抹著眼淚說:“在天坑裡。”
都蘭瑉聽完呆住:“那他可真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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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黴的程敬白放飛傳音符後就回了山洞中。
天坑裡邊的亂象已逐漸被控製住,跑出來的地鬼被攔在通道的另一端,僥幸活下來的守衛跟監工正在他們混戰。
陳晝來到山壁入口處,將鎖著汪庚的鐵鏈掛在山壁上,在他懸空的腳下是望不到底的萬丈懸崖,汪庚小腿打顫不敢往下看,一個勁地伸長脖子往上看站在岸邊的陳晝:“陳晝你想清楚,我……豬奴還是有用的!對你有用的!讓豬奴去跟葉聖說,豬奴能說服葉聖放我們離開!”
“惡不惡心?”陳晝盯著他,滿臉嫌棄。
林梟擦著手上血跡,往山洞裡看了眼後對身邊的李不說道:“你哪來的袋子?臟不臟?”
李不說搖頭。
林梟:“你彆過來,臟死了。”
李不說雙眼透過紙袋子的兩個洞看他,無聲示意,我也沒有過去啊。
程敬白氣喘籲籲地跑回來,雙手撐著膝蓋靠牆喘氣道:“準備準備!咱們有計劃嗎?把計劃再說一遍。”
陳晝回頭看過來,朝顧三跟文素一抬下巴:“葉元青進來後,你倆先走。”
文素猶豫道:“那你怎麼辦?”
“我要在這裡邊殺了他。”陳晝看回吊在懸崖壁上的汪庚,“趁他被困在天坑的時間裡往外跑,不要回頭。”
文素抓著衣袖點頭。
她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沒用,隻能按照陳晝說的去做。
程敬白道:“許良誌說過,他不會進到鹹池那邊,最多隻到山壁入口,以前都是汪庚和許良誌來這裡見他。”
顧三插嘴道:“不是無法使用星之力嗎?那隻要他進來,我們就是有絕對的勝算。”
陳晝卻輕輕搖頭,“葉元青不是這種不給自己留後路的人,你們之前說過,他將碎星簡隨身攜帶,去哪都不忘。”
他看向林梟問:“地鬼要碎星簡,是不是也跟星之力有關?”
林梟與程敬白對視一眼,程敬白苦笑道:“這可就要問你師弟了,碎星簡的具體作用他還真沒說過。”
陳晝蹙眉:“他不是這種人。”
程敬白搖頭,垂眸道:“他現在在想什麼,誰也不清楚,更不會主動向誰解釋。子息現在可不再是你記憶裡乖巧聽話的師弟了。”
周子息的事這一時半會肯定說不明白,陳晝也有不好的預感,但當下沒有太多時間去給他追問。
“葉元青最清楚天坑吞噬星之力無法使用星脈力量的威脅,對他這種人來說,絕對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失去星之力,所以無論去哪都帶著碎星簡,很可能是因為碎星簡能與天坑抗衡,讓他可以使用星脈力量。”
陳晝的猜測把其他幾人都給說沉默了。
顧三瞬間覺得勝利的幾率少了一半。
程敬白立馬道:“那咱們還是出去比較好。”
至少在外邊打不過還能逃,在天坑裡若是隻有葉元青可以使用星脈力量,他們卻不可以,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彆慌,仔細想想,如果葉元青可以使用星脈力量,沒道理會如此謹慎,進入天坑隻在山壁不入鹹池,而且輕易不會踏足天坑。”林梟冷靜分析道,“像他這種掌控欲極強的人,絕對不會放任天坑集權在汪庚手裡,他會讓天坑裡的奴隸怕他,而非汪庚。”
可事實是,天坑的裡奴隸,除個彆極少數外,怕的全都是汪庚跟許良誌。
陳晝走向山壁入口,朝黑漆漆的通道深處看去:“你說得沒錯,也許碎星簡能讓葉元青保有部分星脈力量,或者說碎星簡跟火石玉一樣,可以保存部分星之力,正巧能讓他在天坑中使用。”
顧三轉動腦瓜子跟上他們的思路:“也就是說葉元青也許可以使用星脈力量,但可能受到限製,隻能使用五成?”
程敬白朝他豎了個大拇指,“你比我家呆子聰明多了,他都不願意去動腦子的。”
顧三:“誰是呆子?”
程敬白攤手,朝身邊抱臂靠牆的李不說歪頭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三成。”陳晝道,“若是五成,足夠他自信踏入鹹池大樓,但葉元青不敢,隻停留在山壁的位置。”
排除葉元青謹慎的性格,也可以看出他對天坑的警惕,說明天坑對他的威脅還是存在的,且不容小覷。
“那還是要賭一把。”程敬白最終決定道,“賭他在天坑中隻能用三成星之力。”
“保險起見,最好留人在外邊接應。”林梟也道,“我們提前行動,周香不一定能找到這來,到時候你去外邊,看情況出手。”
程敬白看向陳晝說:“情況不對你們就撤出來,該走就走。”
陳晝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隻能說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也必須冷靜。其實也不是沒有負麵情緒,曾經洶湧咆哮的都在數千個日夜裡沉澱,如今他必須做出決斷,才能徹底平了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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