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周采采看著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老鼠歎氣,最後一隻了。
*
街道中,懸浮在空的金袍祭司感受到武監總盟傳來的星之力,扭頭朝那邊看了眼。
冥土問:“大祭司,她去了宮牆那邊,想要在那邊抓人有些麻煩,要讓我跟冥水先去探探路嗎?”
“不用。”金袍祭司收回視線,“抓到一個也夠了。”
他目光遙遙地點了瞬陳晝,沒有多做糾纏,腳下出現星盤運轉,對身後的兩人說:“走吧,去北鬥,抓不到明栗,就把石蜚先拿了。”
遠處的陳晝看得皺眉,這法陣……他親眼看見幽遊族的人在法陣中消失不見,心頭一跳,不由想起周子息的轉移法陣。
身邊的青櫻咦了聲,顯然也覺得眼熟:“這該不會是子息的轉移法陣?幽遊族的人怎麼也會?”
陳晝忽然想到某種可能。
為什麼北境外族的人能悄無聲息來到帝都,來到通古大陸深處?
難道是靠轉移法陣?
青櫻戴上兜帽防風時問陳晝:“我們追嗎?”
“暫時不追,他們還會再出現的。”陳晝朝明栗的方向看去,“先去找你師姐和狗昀。”
青櫻問:“那子息呢?”
陳晝說:“應該在你師姐那邊。”
*
被星牆攔退的明栗朝楚曉點了一手困陣,將她禁錮在原地,看著她跌倒在地,望向自己絕望的眼神時隻神色淡淡地看回黑井的方向。
禁軍首領陸弋和總監察使都在勸她收手,不要繼續往前。
總監察使賈無上前一步,對明栗說:“從地星死牢劫獄,這可是重罪,明聖應該為北鬥考慮,北鬥如今需要養精蓄銳,萬不可再與帝都為敵。”
“與北鬥何乾。”明栗抬手,強行越過朝聖之火提升星脈等級,在偽八脈滿境之下點出生滅:“他不是北鬥弟子,卻是我的兄長。”
賈無等人臉色驟變,飛身撤去星牆之後,兩股星之力廝殺傳來尖銳聲響,看似厚重的星牆表麵出現裂紋,在尖銳聲響中逐漸傳來哢嚓斷裂聲。
原本要上前去攔明栗的陸弋等禁軍也急忙後撤離開生滅範圍。
賈無聽見斷裂聲,震驚抬首看去,在他開口時已經有發絲被無形的天地行氣割裂,裸露在外的肌膚蹦出血線:“退!”
隻一個字的時間,已經有人爆發出一團血霧倒下。
陸弋後撤護在常曦公主身前,周身湧出大量星之力進行防護。
姚巢則護著困陣裡的楚曉,心中震驚不已,她分明還沒有破境,為什麼能使用朝聖者的特級靈技?
楚曉望著明栗的背影,心中已經說不出話來,隻剩下呆愣,這種強大讓她無比震撼,卻也無比遙遠,是她這輩子都無法抓住的。
生滅絞殺斷掉所有星牆,武監總盟的監察使們也後撤退去。
明栗收斂星之力,剛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察覺身後湧來大批禁軍,他們麵無表情,不怕生死,隻根據命令行事,將宮牆到黑井這邊全數圍住。
宮牆之上站滿弓箭手,他們開弓拉弦,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從隊列中走出的男人玉冠束發,錦衣沾雪,眉峰淩厲,目光銳利又冰冷地掃向前方。
陸弋朝來人垂首道:“五殿下。”
一聲聲五殿下落入楚曉耳裡,她呆滯的目光逐漸恢複了光亮,心中燃起希望,全身湧出無數力量支撐著她從地上站起身。
常寒禾來了,姚巢原本鬆了口氣,卻在看清五殿下的表情後心感不妙。
千裡拎著方回落地在禁軍包圍圈外,陳晝與青櫻也落地在圈外,遠遠看向包圍圈中的人們。
“這邊的氣氛不太對勁啊。”千裡說著,視線越過禁軍們落在明栗身上。
方回目光精準地捕捉到人群中的常曦。
青櫻原本高高興興地要招手朝自家師姐打招呼,卻又頓住,表情有些古怪,“我師姐……怎麼變矮了啊。”
陳晝沒好氣道:“你等會彆當著她的麵說。”
“那是誰?”青櫻抬抬下巴,目光點向被困在法陣中的楚曉,“是被師姐的困陣關起來了。”
陳晝順著她的目光朝楚曉看去。
常曦公主問常寒禾:“五皇兄,楚曉是你的人嗎?”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常寒禾身上。
常寒禾從這個見麵次數不多的皇妹眼中看出了幾分執著,似乎如果他說是,那麼常曦就會跟他動手。
正如文修帝所言,常曦平日什麼都不說,可在她心中,與皇後有關的事情對她而言反而是個過不去的坎,她絕對不會放過毒害了皇後的楚家人。
如果他是庇佑楚曉的人,那麼常曦會連他一起殺。
常寒禾看穿了所有人的想法,卻看不穿文修帝,他知道隻要文修帝還活著一天,那他的生死就掌握在文修帝手中,如今文修帝向他提出交易,用楚曉換太子之位。
換嗎?
換了你就可以免去生死之憂,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既然如此,又有什麼理由不換呢?
“不是。”常寒禾神色冷淡地說,“我奉父皇的命令,來誅殺楚家後人。”
姚巢臉色瞬變,還未來得及說話,已有埋伏在後的生死境悄無聲息射出長箭將他一箭穿心,唯一一個護在楚曉身前的人就此倒下。
血花飛濺在楚曉裙擺,在姚巢倒下後,她顫抖的目光中倒映著常寒禾看過來的臉,那張臉上的眼中沒有溫度,如雪冰冷。
明栗聽得笑了,之前對楚曉下困陣是防止她跑了或者被彆人帶走,如今她揮手撤去,冷眼看這場情人反目的戲碼。
“為……為什麼?”
楚曉似被人掐住了喉嚨,發音困難。
她因為常寒禾的到來而湧出站起身的力量,此刻正被逐漸抽離。
常寒禾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眸望著她,袖中雙手緊握成拳,看起來卻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也許是有幾分不舍,但那又如何?
楚曉和王位是常寒禾最看重的兩樣東西,任何彆的東西與他們相比讓他做選擇,他都會選楚曉,但楚曉和王位,不能比的。
“放箭。”
常寒禾隻給了楚曉兩個字。
長箭穿透楚曉的肩膀,她伸手抓住箭尾,狼狽地靠著自己微弱的星之力掙紮,與飛射而來帶著星之力的箭矢對撞被擊飛出去摔倒在地。
被箭矢刺穿血肉插進骨頭的痛苦遠不及常寒禾那兩個字帶來的痛,楚曉五指抓地,力道之大將指甲翻轉斷裂,她近乎歇斯底裡地朝五殿下喊去:
“常寒禾!為什麼!?”
長箭從她臉頰劃過,劃出一道道血痕,也不知這些弓箭手是不是被文修帝吩咐過,像是在戲弄狗一般沒有一擊致命,總是瞄準四肢或者肩腹。
他們不會讓長箭陷住,若是刺中的話,就一定是穿骨而過。
楚曉被箭矢穿透跌倒在地又狼狽爬起,衣發沾血散亂,卻像是被注入巨大的能量支撐發散心中憤怒地朝常寒禾喊叫著。
——為什麼?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你比不過他心裡的王位啊!
從多年前你被流放追殺在外顛沛流離,受苦受難,他卻一次都沒有找過你的時候就該知道了啊!
從頭到尾都是你在盲目追逐他的背影,他從來沒有回頭等過你啊!
風雪嗚咽著,人們都聽見了楚曉對常寒禾淒聲的質問、怨恨的咒罵,可這一次沒有人會出手幫她,再沒有人會護在她身前,為她攔下這漫天箭雨。
楚曉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捂著血流不止地肩膀,從被血水沾染的眼眸中朝常寒禾看去,視線已經模糊。
最後一支長箭穿透她的胸口。
楚曉因衝力朝後倒去,貼著黑井掉了下去。
她眼中的光亮一點點被黑暗覆蓋。
*
周采采貼著井壁與角落裡的老鼠四目相對,思考該怎麼利用這最後一隻,最終歎了口氣,撐著冰冷的井壁緩緩站起身,準備自己往前走一段看看。
她剛剛轉過頭去,就有重物墜地。
周采采警惕地回頭看去,借著井中微弱的光芒,看見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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