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那邊, 文清怡吃著塗了頂級魚子醬的麵包, 喝著霍家酒窖出產的上好紅酒, 躺在價值百萬的沙發上,舒服地眯起眼睛。
她已經忘記了剛才的煩惱,還很不要命地說了一句:“咦我突然都忘了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你老公, 啊——好想給霍總打工!!”
宋辰苒狠狠白了她一眼:“因為他上學時候就把我氣哭過, 還整天針對我,我就是和他不共戴天!”
文清怡想了想:“不對啊, 那你們現在結婚了, 還滾床單了……那他豈不是每天晚上都可以把你弄哭啊?”
宋辰苒:……
艸。
宋辰苒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你可以走了,這個家不歡迎你:)
文清怡連忙討饒, 從沙發翻身下來,接著, 又從包裡神秘兮兮地摸出一個U盤,“朋友,你還沒看我今天帶來的重磅消息呢!”
宋辰苒怔了怔, 接過東西,壓抑著興奮的嗓音說:“走,去我的辦公室。”
文清怡在她身旁邊走還邊感歎:“我們調查蘇明鱗多久了,快兩年了吧,這麼久才有一點進展……”
“他這種階層本來就非常注重**,倒不是防我們, 主要是防間諜、防對手, 生意場上就是交換信息, ‘信息’決定一切。”
這些都是她從霍時衍那邊了解到的。
文清怡見她現在說話透著一股子專業,挑了挑眉:“總之呢,這次也算到我的業務範圍了,還好蘇明鱗這個神秘的前女友是在娛樂圈混的,又欠下一屁股債,你的那筆錢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我們才能掌握他的一點秘密。”
宋辰苒的胸腔像被燃起了一把火堆。
她再次檢查一遍辦公室的裡裡外外,鎖上了門,重新回到電腦前將U盤插入。
點開文件夾的時候,一向穩如狗的手指都有些顫動,“你確定這個秘密會讓我大吃一驚?”
文清怡:“不至於獵奇,但我一直忍著沒提前告訴你,就是想欣賞你驚訝的表情。”
她給了一個小提示:“蘇明鱗有一個不能告訴彆人的性|癖。”
文件夾裡靜靜地躺著一些圖片和幾個小視頻。
像素不高,光線也十分暗淡,就像被罩著一層泛黃的懷舊濾鏡。
這些影音資料的場景無一不在室內,主角有時露出側麵,有時隻露出下顎,但應該都是同一個男人。
而一眼看出問題的地方在於——
這具瘦削的身體穿著粉色的女性內|衣,上下都有。
照片有男人單獨出鏡的,也有他摟著女人的,每一處畫麵都摻雜著幾分情|色。
從構圖來看,顯然都是女方抓拍。
小視頻時常都很短,才十幾秒,男女對話的嗓音曖昧低啞,你儂我儂,依偎一處,不由令人浮想他們準備做或者已經做完了什麼勾當。
宋辰苒一眼就能辨認,那個男人的臉龐和身型,毫無疑問就是蘇明鱗。
她輕輕哼笑,原來蘇家的少爺不止沉迷男女關係,還喜歡穿女人的內|衣辦事。
……慢著。
……難道在霍倩欣書房發現的那套內|衣,就是為了派這種作用?!
臥草!!!
宋辰苒渾身猛地打了個哆嗦,她又想去洗手了!!
不不不,洗手沒用了,她已經臟了……
這手留著還有何用,不如砍了吧!!!
文清怡見宋辰苒一言不發地站起來,還奇怪這位太太明明見多識廣,怎麼突然被打擊得人都傻了。
結果發現她去洗了幾遍手,才一臉麻木地回到辦公室。
聯想到之前的事件,瞬間懂了。
宋辰苒緩了緩,才靠著椅背,若有所思:“我總覺得還差了點什麼,文仔,你想啊,歸根結底,這隻是一點奇怪的性|癖而已,就算被人知道,無非就覺得他玩挺大,有點變態,但也不至於威脅到他,讓他身敗名裂。”
所以,他應該不會因為這個秘密被人知道就去鋌而走險的殺人。
文清怡:“這個是大學時候的照片了吧,那時候他不僅劈腿,還有這種奇怪的愛好,說不定怕霍倩欣知道了會不要他,所以才讓前女友不要往外頭說,才要除掉偶然知曉他秘密的‘羅老師’?”
如今為了做好霍家女婿,還要將自己的這種愛好隱藏起來,苦苦支撐。
“嫁入”豪門果然也不容易咯。
“嗯……暫時也隻有這樣解釋了。”
為了找出當年羅乾在一個度假村意外死亡的真相,她才努力到了今天。
羅乾教授子嗣單薄,年輕時與妻子沒留下孩子,後來領養了一個小孫兒,十幾年轉眼即逝,眼看日子好轉,卻好景不長,妻子患病離世,他也意外身亡。
如今,羅家隻剩下了一個唯一的獨苗。
羅乾教授的案子早就定性,背後牽扯勢力複雜,警方說他不小心失足才摔下斜坡,造成頭部的致命傷,而其他證據都消失匿跡,想翻案都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要不是有文清怡的前男友,那位刑警哥哥趙岑通風報信,她們至今還被蒙在鼓裡。
但趙岑說了,他們無憑無據,就算是命案也無從查起。
好在這不是流竄犯案,凶手要麼是有計劃、有預謀,要麼就是和羅乾發生爭執一時激情犯罪。
無論如何,隻能從羅乾的人際關係下手,看誰最有嫌疑。
而羅乾死前,宋辰苒在他的手機裡找到一條短信,內容寫的是:
“把你掌握的‘秘密’交出來,老地方碰頭。”
那條短信發送的時間,就是羅乾出事的前兩天。
宋辰苒調查了這個手機號碼,其主人正是蘇明鱗。
蘇明鱗是S大的學生,羅乾去世的時候,他也在那個地方參加學術研討會。
她收回深思,語帶譏諷:“可惜不能在他家放監控設備,這樣太冒險了。”
文清怡:“接下來咱們就得找機會試探他了?蘇明鱗這種人真的好可怕,人前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背後手段用儘,殺人放火都乾得出來。”
宋辰苒自認還有點看人眼光,她不屑冷笑:“其實據我了解,這男的頂天也隻能算一個色厲內荏的角色,如果這也是他裝出來的,那他演技比我好,我心甘情願讓出奧斯卡終身成就獎。”
文清怡突然有點戰戰兢兢。
女神的氣場太過強大。
不僅美貌過人。
還能殺人不眨眼。
兩人又盤算起下一步的計劃,半晌,文清怡摸著小肚幾說:“腦子動太久我又餓了,好想吃紅燒肉,可樂豬肘,辣子雞,宮保雞丁,酸菜魚,醬板鴨,文昌雞,薯片,果凍,巧克力,冰激淩,可樂……”
宋辰苒:“……”
你晚飯是吃到異次元口袋了嗎??
她擺出一個油膩邪魅又寵溺的笑容:“那好,我們去樓下書房吃夜宵吧,我這裡也有一個小片子要和你一起看。”
文清怡:“霍少奶奶,這不好吧,我們兩個又不是‘雙’,還要一起看片?而且還在你書房那個超大屏電視裡?這變|態程度不輸蘇明鱗啊!”
宋辰苒狠狠白了她一眼,“服了,你腦子裡大概隻剩黃|色廢料了吧!”
兩人轉戰樓下的下沉式書房,兩排隱藏的書櫃設計令空間更添幾分神秘優雅,排布其中的藝術雕塑則都是她的閒暇之作。
宋辰苒讓文仔從酒櫃裡取一瓶龍舌蘭,彎腰打開電視,“得虧這裡有以前房主留下的DVD播放器,我新買的電腦連光圈都沒了,前陣子我不是在裝修辦公室,霍時衍讓我把他的雜物都收到一起,然後——我就在裡麵翻到了一樣很有意思的東西。”
她把手裡折射著吊燈光線的小東西揚了揚。
文清怡:“哇,居然是光盤,好懷念,爺的青春回來了!”
而令她好奇的點是,光盤上居然用馬克筆寫了一行娟秀的小字:
霍時衍,8歲。
“你說萬一光盤不是霍總8歲時候的影像,而是其他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咋辦?你放心,我會當場失憶的!”
宋辰苒倒不覺得這裡麵會牽扯什麼**,這本來就是霍時衍讓她去整理收拾的一堆舊物,不可能有見不得光的秘密。
文仔往酒裡加了冰塊和新鮮的檸檬片,熟門熟路去廚房端了兩碟甜心,兩人拿著酒杯坐下。
片頭場景很像在一個鋪著大草坪的公園裡,綠樹蔥蘢,雲高風清。
宋辰苒猜測這是霍家哪座豪宅的後院,或者就是他們建造的什麼項目地點。
“媽媽!”身穿白襯衫的小男孩從遠處跑過來,雀躍身影像隻快樂的小鷹,手裡還攥著遙控器,“你看飛機飛的高不高?我第一次玩這個機型,厲害吧?”
正在替他錄像的女人嗓音動聽地說:“當然了,阿衍就是小天才,最了不起了!”
男孩的臉部輪廓已出現幾分清秀英挺,他迎著明媚的陽光笑起來,天真無邪中流露著一份肆意驕矜。
鏡頭一轉,男孩身後悄悄走近一位成年男性,對方樣貌英朗、長身玉立,站在那兒就像一個聚光點,能吸引他人注意。
男人從身後將他一把抱起。
“爸爸?!爸爸回來了!——爸爸我想好今年生日要去哪裡了,我要去名古屋的樂高主題樂園!”
小男孩興奮愉悅地說著,眼角眉梢都透出與父親之間的感情深厚,眼睛裡裝滿的情感既有憧憬,又是依賴。
“好,爸爸知道了,這有什麼難的。”
霍父抱著他轉了兩圈,才把人放下。
兒子很自然地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女人將相機交給了身邊的其他人,邁著溫柔的步子加入他們,“今天不是說有應酬?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霍父:“應酬有什麼意思,還是陪你們郊遊野餐開心。”
望著此情此景,一股溫柔從心底悠然升起。
文清怡整個嘴巴長得老大,好半天沒閉上。
宋辰苒也被震驚得久久沒有回神。
這……
這忒麼比小|黃|片還刺激啊!
宋辰苒和文清怡從來沒想過,向來冷漠似仙子的霍時衍,小時候竟然這麼的……
活潑開朗討人喜歡?!?!?!?
小小霍的眼睛就和現在一樣好看,隻是那時候——清爽纖長的眼睫點綴著那雙烏黑的瞳仁,笑起來的時候,流轉著通透的日光。
而如今的他,卻像一顆不可窺探的清幽鬆木。
——擱她麵前演什麼行走的冰山。
——搞半天小時候是無敵可愛小暖男?!
宋辰苒甚至懷疑,現在這個霍時衍根本不是人。
是霍家開發出來的超強人工智能機器人,為了頂替因意外不在的真·霍家小少爺,成為家族企業中執掌大權的精英。
而且霍瑛說過,霍時衍的父親一言難儘,母親也和他不親……
這天倫之樂的畫麵哪兒哪兒看得出這些了?!
她腦洞大開,根本停不下來……
就是這時候,外頭發出有人開門的動靜。
宋辰苒連忙起身,關了電視機。
霍時衍在前廳沒瞧見人,又看見酒櫃沒關緊,很自然地到書房找她們。
他見她擺在手邊的遙控器,還有閃爍的燈,隨口問了一句:“在看什麼?”
就算平時腦子轉的飛快,可因為做了心虛的事,加上光盤內容太過震撼,宋辰苒覺得智商降的厲害,脫口而出:“小|黃|片……?”
“噗——”
文清怡一口酒差點撒出來。
宋辰苒:“我開玩笑的,你聽我狡辯,哦,不對,你聽我解釋,我們在看一些以前的錄像……”
霍時衍覺得這個話題沒法繼續了,轉而看向她的這位鐵子:“文小姐今晚是準備留宿還是要回家?”
“額——”
“如果要回去,我讓司機候著,晚上叫車不安全。”
文清怡被霍總彬彬有禮的態度弄的極其不好意思,連忙就說:“我馬上走!”
霍時衍的語氣清冽內斂,但“逐客令”肯定談不上。
其實是文清怡再沒眼力勁也看得出不能擱這兒演電燈泡,就說:“我今晚先回去了,霍總,下次有機會再來你們家做客!”
宋辰苒知道她一見這男人就慫的不行,上回還直接逃進衛生間了,隻得恨鐵不成鋼地歎氣。
待文清怡離開,房中恢複安靜和諧。
因為酒精在作祟,宋辰苒精致的臉龐還掛著俏生生的一抹嫣紅。
“你說我在你麵前就沒一句實話,那我跟你說實話吧。”
他輕抿的嘴角一鬆,不緊不慢地看向她。
“剛才我和文仔是看了你小時候的錄像,我打掃雜物的時候找出來的。”
霍時衍眯了眯眼,轉而用一種異樣的神色看她,“你情願承認看彆人做|愛,也不願說在看我小時候的錄像?”
宋辰苒:“……”
對哦,好像是這麼回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瘋了嗎?!
宋辰苒立刻將眼前的酒杯一點點推遠。
“我以後真的不能再喝酒了,要滴酒不沾了!”
她發現自己隻要喝了酒就乾蠢事。
就像那次她“酒後騙|炮”,真的絕了。
要說為什麼宋辰苒始終覺得是她“強上”霍時衍,而不是這男人趁她酒後占便宜,就因為隔天早上起來,她也不算完全沒記憶。
零星的片段不斷回閃,宋辰苒記得為什麼她的情緒會崩潰。
說起來,當年宋辰苒父親是死於一場英勇的“見義勇為”。
母親心力憔悴,無力周旋於各種醜惡的人性,被自身的軟弱桎梏,最後染上重病不幸離世。
他們的死都是不可避免的“意外”。
但,她仍然恨那些豺狼親戚不肯手下留情,也恨父親為什麼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一個沒有丁點關係的陌生人。
隻是鮮少有人知道,這麼多年在宋辰苒心底埋藏的悲傷,還遠不止這些。
老教授羅乾的死,是宋辰苒心底一個晦暗不甘的痛處。
所以,當她回想起那麼多、那麼多的離彆,才會不顧一切對霍時衍尋求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