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複生者溫和的聲音輕快的從上頭傳來,“聖曜日不會割斷它自己的血管。”
在CG畫麵中,麵容英俊的複生者轉到了那聖堂二樓正後方一個房間裡。
除吊燈外,這裡頭隻有一樣突出事物:一台架在裡側牆邊的樂器。
它塗漆雕銀、描花精美,背後有無數管道與魔動機械結構排列,沒入一整麵牆壁,又延伸向四麵八方。
“你知道嗎?”複生者隔著一整個教堂對教皇說,“早在環曆6760年,我就來過這裡。”
當他說話時,這座教堂的結構奇異之處就顯現了出來。一種宏大的鳴音擴大了他的聲音,讓那聲響化作美妙的聖詠,裹著偽作神跡的人造力量說著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
“……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複生者邊坐在那樂器配套的座椅上邊說,“一個貧困卻快樂的、滿足的、畢生最大理想的以後可以做個教士的……孩子。”
他抽開幾根黃銅把手控製的楔子。
這座宏偉的管風琴被喚醒了。
“那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好老師,還擁有兩個好朋友……”
他彈下第一個音符。
管風琴卻毫無動靜。
“…………我不知道,有朝一日,我會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
“也不知道,那時的快樂,都隻是漫長痛苦的前言。”
……
“你是誰?”
“希雅·柯瑟爾波德,剛才那個……‘維斯林’的,嗯……祖先。”
“……你是活人嗎?”
“是。”
“你……被他複活了?”
“不,我隻是多睡了一些年……”
“你現在,”阿鳥問,“想做什麼?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雷哲看了阿鳥一眼,其餘幾個玩家則大力在小隊頻道裡讚賞她誓死不忘挖任務的行為作風。
而在她對麵的希雅卻隻是微微一笑。
她環視周圍——這是一片異空間,一片毫無生命的、充斥硫磺味道的、完全乾涸焦枯的大地,即便陡然抽卻了所有岩漿去濃縮凝固成一個‘至高大神’,也沒有失去一絲一毫的熱力。
或許要等無數年之後,這裡的灼熱才能漸漸消卻,化作純粹平靜的死地吧……
希雅目光微微閃動,與阿鳥對視。
“‘升華’是一個危險的過程。”她說,“紮克……不,‘複生者’……”她說起這個名字時,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痛苦,“他急需一場成功的儀式。而現在,我們給了他這個機會。他不可能不來……或者說,他已經來了,隻是我們所有人,都在等一個‘關鍵點’。”
她沒有注意到,人群後的‘修’抬眼看了看她。
而麵對玩家們疑問——其實就是想挖更多信息拿獎勵——的表情,她長長歎了口氣。
“反正時間還長,我們來講個故事吧。”她悵然微笑道,“趁我還活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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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葛林瑞爾時代中期,掌管世界的巡星者議會,就觀察到了一場巨大的災難。
——這是一個或許會讓人覺得俗套的開頭。
但出乎意料的,他們觀察到的並非‘災難的開始’,而是‘災難的結束’。
於是,他們就意識到了……整個葛林瑞爾文明,從一開始就活在這場漫長的災難之中。那是超越文明與短生種眼界的歲月,和超越一切的無限的黑暗與痛苦。
當然,那場厄難,時至今日仍在無限推進之中。
“《十三個銅幣》的故事並非完完全全的‘神話傳說’,它是一段曆史,一段被改頭換麵保留內核的曆史。”
而‘神’,自然也真的存在。
不過……祂們都已經死了。
在上一個世代、上一個紀元的末尾,消弭於絕望的毀滅之中。
時至今日,那些真實的故事恐怕隻有部分特殊職業的傳承中仍有少量記載。就像‘獵殺者’傳承著無數關於‘毀滅’的故事……雖然故事本身與其連貫性,早已在歲月中變得支離破碎。
在最開始,‘葛林瑞爾’文明雖然使用了神話故事中的部分神明與祂們的屬神名作為最高議會‘巡星者’的成員代號,但這個文明其實並沒有太多宗教氛圍。
畢竟,當人人都有事做、有錢花、有飯吃、有技能去學,那宗教又算什麼呢?它根本就找不到可供其紮根發展的土壤。
即便是少有的部分混亂,也飛快被強大的職業者們鎮壓了。
——這個賢哲的文明並不是隻會耍嘴皮子,從隸屬‘公正之日’的‘耶林斯特列斯’到隸屬‘犧牲之月’的‘柯瑟爾波德’,議會之中其實人人都是強者,隻不過戰力水平稍有區彆、大家也基本都不比‘犧牲之月’派係的各位更能打罷了……
總之,即便是以‘巡星者議會’的強大,以‘泰恩-葛林瑞爾文明’的強大,麵對那樣的災厄,也感到了恐懼。
於是,他們設立了數十機構、建造了不計其數的偉大造物,並試圖以那些奇觀般的建築勾連整個星球的力量,讓這顆星球渡過那漫長的危機。
但他們沒有想到,‘巡星者’的代號,本身就是個大坑。
——在計劃開始的第一百年,一個議會成員覺醒了本應屬於傳說中那位對應神明的力量。
隨後,就是接二連三的覺醒與秩序的被破壞。
那是一個奇跡。
也是屬於‘葛林瑞爾’文明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