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什麼財?家裡想買,非常規來路的車便宜那麼多,我當然得替家裡省錢。”陳問今這回答合情合理,阿方笑著說:“是啊!不過你家裡用乾嘛不買舊港過來的水路車?二手好成色的大奔正好有一輛,二十萬搞定!”
“彆嚇人,我家買不起,就算有人送、我爸也不敢開。”陳問今說的實話,這年代的氛圍加上他父親的單位,開那種車,高調的必成眾矢之的,等於無視領導的權威。
“二十萬開大奔?”阿豹十分震驚,沒想到價差這麼誇張。
“成色差的十幾萬都有!右舵還能花點錢改左舵,爽不爽?”阿方狠狠吸了口煙,隻恨自己沒有二十萬。
阿方帶他們去了間私人修車店,裡麵一個雙手黑油的年輕人隨便擦了擦手,接了煙吸著領他們穿街走巷,最後去了間倉庫。
倉庫裡,有一輛車。
但是,跟電話裡說的不一樣。
電話裡說的是落地才三個月的抵債車捷達王,而陳問今他們看見的,是一輛充滿時間沉澱感的老捷達,看著車漆色差大的像是隨便塗抹,數量之多像是沾了幾十處創可貼,可見這車年代老的已經不被愛惜了。
對這車年代的疑問,在看到排氣管外的鏽跡斑斑的情況時,大約有了解答。
簡而言之,破舊的大約快,或者說該報廢了。
陳問今也不知道,這車在龍國出售應該也沒多少年頭,眼前這輛為何能如此破舊。
“這車?落地三個月的新車?”阿豹簡直要笑噴了,阿方也很慌,落差這麼大他的麵子都掛不住了,於是問帶路的修理工說:“不是這輛吧?”
那修理工自顧抽煙,沒做聲,眼睛卻看著陳問今背著的雙肩包。
“新的那輛車被人買走了,現在呢就隻剩這輛!”
倉庫裡有一群人,不多不少,九個,看著都挺年輕。
說話的那個年輕男人約莫二十出頭,頭上頂著一層草,嗯,綠色的短發,看起來實在很像一團草,頭頂一片綠油油,這品味陳問今是真的看不懂。
不過,貨不對版陳問今是看懂了,所以他直接拽了阿豹一把,掉頭就走。
不料門外的走道的鐵柵欄門已經被關上了,一個人在門外麵抽著煙,笑容裡透著意味深長。
阿方也跟著出來,這狀況也不用猜測了。但他仍然看向手上沾滿油汙的修車工,懷揣著希望的問了句:“門怎麼關了?能喊那人打開嗎?”
“沒你事,彆管那麼多。”修車工看來是個不喜歡多說話的人。
阿方卻已經明白了,但他是中間人,出現這樣的情況,他即使沒底氣,也要鼓起勇氣說:“這不合道義吧!他們信我,我信你,結果這樣?”
頭頂一團綠的年輕男人走出來,手裡夾著煙,看傻子似的打量著阿方說:“結果怎樣?你朋友買車,我們有車,他給錢,把車開走,買賣成,皆大歡喜。”
“那車怎麼買啊?”阿豹很是惱怒,卻還是壓著聲音,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會動起手來,隻能吃虧。
“這車多少錢?”陳問今其實也知道答案,這群人就不是賣車的。
“價錢不是早說過了?八萬開走。”綠頭發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神色,然而,這隻是阿方電話裡傳達的所謂抵債新車的初次報價,連談價的過程都沒有,談何早已確定?
“一萬塊,這車我開走。”陳問今尋思著能買了給阿豹和陳茜學車練手用,撞壞了不心疼,也不必修,他先開著用用也不是不可以。
“八萬,不還價。”那男人看似還掛著笑容,隻是眸子裡,透著不善。
“接受不了,不買了。”陳問今話剛說完,一個男的就惡狠狠的揮動鐵棍砸落地上,恐嚇道:“說不買就不買,玩我們啊!”
那綠頭發的聳聳肩,不冷不熱的笑說:“不買也可以,這麼多人被你浪費了時間,賠個八萬就行了。”
陳問今早防備會有狀況,畢竟他還記得,這年代的八萬塊能頂點事,因為他隱約記得早兩年的話,一萬多可以在家鄉村裡蓋起來兩層的房子,即使價格有變化,最多也就漲到兩三萬。
毫無疑問,這麼一筆錢,放在最低工資幾百的時代,足夠讓一些人犯罪。
陳問今打開背上的雙肩包,取出三塊塑料袋包著的紅磚,是真正的紅色磚頭,放在地上。
“錢不在身上,計劃看好了車,是我父親付款。”陳問今來之前就防備有意外,阿方家在本市,最多賺個介紹買賣的小錢,犯罪的事情肯定不會乾,但難保阿方聯係的人是否可靠。
然而,身上沒錢,這個年代也沒移動支付,理當安全。
“你——去叫他父親送錢贖人。記住了,彆多管閒事,錢是他家的,他的命重要還是錢重要,不需要你操心,隻管把話帶到就行了!”頭頂一片綠的男人指著阿豹,說話間,四個男的拿著砍刀和鐵棍包圍了陳問今,防止他逃跑。
‘我還是低估了這筆錢在這年代的吸引力,隻考慮到他們會犯罪,沒想到連綁架都毫不猶豫的做!’陳問今暗暗歎氣,他隻是記得這年代的一些事情,卻對生活狀況缺少足夠深刻的體會,於是就衝阿豹說:“你去吧,我爸在我們平時呆的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