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的繁華,一度許多年都居於鵬市的霸主地位。
川流不息的人群,最熱鬨的時候真正是接踵摩肩。
東街西麵緊鄰一座公園,裡頭有滑冰場,劃船,以及主要讓兒童玩的遊樂設施。
陳問今坐在靠近遊樂設施的地方,這裡燈光能夠照到,距離喧鬨又有些距離,中間隔離的植被阻擋了聲音。
他跟惠每次在東街逛完街之後,都坐在這裡休息。
陳問今給惠的呼機留了數字2512(到了)。
沒一會,就看見穿著牛仔褲,貼身藍色上衣的惠過來。
見麵的時候,她臉上有刻意的冷淡,也有刻意壓不住的心慌。
她坐在長椅上,卻又挪了挪,保持了約莫二十厘米的距離。
‘真是跟當年一樣,感情的進一步深化並沒有改變她的決定。’陳問今靜靜注視著她說:“什麼事情,說吧。”
“日記本沒帶嗎?”惠果然很關心那個,陳問今語氣隨意的說:“忘記放哪了,哪天找到了再給你。”
“……”惠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說:“下學期我必須集中所有注意力在學習上,我必須憑自己的實力靠上鵬中,感情的事情需要放一放,等上了鵬中我們再見麵吧。”
是的,當年也是這麼說的。
其實這是非常明白的委婉分手了,然而,當年的陳問今是何等相信她,竟然完全沒往分手那方麵想。
“意思是分手?”這一次,陳問今肯定要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幾個月時間集中注意力學習,不是說要分手,你怎麼會這麼想?”惠的反應有些激烈,卻又迅速冷靜了情緒,讓聲音儘量平和。
陳問今注視著她的眼睛,臉上,目光裡都透著困惑。“我好像跟你說過,真有什麼情況直接說就好了,直說沒關係。雖然我的性格很拒絕放棄,但是我同時也很願意尊重你,你有確定的決定,我不會糾纏,更不會報複。相反,模糊不清才會讓人憤怒。你想分手,就直接說,彆讓人空等半年。換了是你空等半年,你能沒點怨氣嗎?”
“我說了——我不是要分手的意思!就是集中注意力學習,你為什麼對我們的感情這麼沒信心?我們難道連半年都堅持不了嗎?升學是很重要的關卡,必須為此拚儘全力的啊!你不擔心這件事情,可是我很擔心,隻是希望一起堅持過去,為什麼你就沒有信心呢?”惠的情緒看起來,不似在找借口。
陳問今卻不可能相信她了,如果她那麼有信心,何必連日記本都做好了全拿走的準備?
更何況,即使惠真是這麼想的,那很可惜,她也高估了她自己。
當年陳問今是很相信她的,可惜事實證明:陳問今自己可以堅持半年,而惠卻不行。
“我們都對這份感情很認真,你說要集中注意力學習,這沒問題。但為什麼突然有這種態度變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總可以說清楚吧?易位而處你也希望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不是?”陳問今其實早就有過許多種推測,卻不想猜。
“你能不能不要亂想?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我就是自己覺得必須全力以赴衝刺。”惠如此說法,陳問今聽的不由來氣。
記憶中的當年她也是說的這些話,今天還是。
“既然如此,你很好的勾起了我的少年心,我偏要你親口說事實。”陳問今黑著臉,作出了決定。
如果今天惠告訴他為什麼,他不想跟曾經愛過的人計較,也不想傷害她,所以當年的他就沒有報複。
如果今天惠的決定跟過去不同,拚著再過兩次辛苦的年,陳問今也願意去她老家蹲守至發現真相為止。
可是,眼前的惠還是隻有欺騙。
“隻是半年,你為什麼對我們的感情這麼沒信心呢?”惠很不明白,她本來覺得他肯定會答應的。
是的,其實她的判斷原本沒錯。
當年陳問今確實答應了,因為對她信任,對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很信任。
陳問今注視著惠的眼睛,輕聲說:“我不是沒信心,而是根本不相信你,因為很不幸,我見過未來。”
在惠疑惑的目光中,物質逆運動的力量驟然發動……
惠說著話,聲音卻是原本那些話倒過來的。
樹上風吹落下的樹葉又從地上升起,重新長的樹枝上……
風吹著,卻是與剛才相反的方向……
前方仰頭喝著可樂的人喉嚨在動,瓶子裡的可樂卻越來越多……
惠來了。
惠剛來。
對於惠而言是如此。
但陳問今的記憶裡,這是第三次看著她坐在長椅上。
還沒等惠挪動位置,陳問今卻先挪了挪位置,距離惠三十厘米遠。
惠的眼裡閃過一絲錯愕。
陳問今注視著她說:“其實今天我也有事想跟你說,我最近想了想,下學期我們都必須集中所有注意力在學習上,你必須憑自己的實力上鵬中,我也必須考出最對得起自己的分數,所以,我們倆感情的事情需要放一放,等上了鵬中我們再見麵吧。”
一樣的話,本是惠要說的,現在卻變成陳問今在說。
惠的心情,有些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