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買麵具嗎?”
素白的衣擺無聲垂蕩,一雙潔白無瑕的軟鍛鞋停在攤位前。
不等來人說話,老瞎子又自顧自道:“這款麵具適合您。”
溝壑縱橫的手遞來一張繪著陰陽魚的麵具,麵具一半白一半黑,旋繞糾纏的黑白陰陽魚仿佛帶著某種玄妙哲理。
“你認識我?”清冷的嗓音回蕩在空寂的密道中,隱有回音。
老瞎子搖頭:“不認識。”
修長如玉的手伸來,將陰陽魚麵具接過,輕輕扣在臉上,遮住了臉孔。
麵具後傳出一道沒有起伏的話語聲:“你知道我是誰。”
老瞎子垂著眼皮,手指繼續動作,小刀削出稀碎的木屑,沙啞地說:“公子說笑了,老瞎子眼睛瞎了,什麼也看不見,如何知道公子是誰?”
白衣公子垂首,定定看他半晌。
從始至終,老瞎子都不言不語,低頭雕著自己的麵具,仿佛對客人眼底的探究一無所覺。
上輩子裴寂沒跟進暗莊,就和這次一樣,他留在外麵接應,所以沒見過這老瞎子。後來暗莊被毀,也沒聽說過老瞎子的存在。
就好像暗莊消失,老瞎子也無聲無息消失了。
他的感官告訴他,這老瞎子恐怕不簡單。
可惜,現在不是查這老瞎子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白衣公子默然一瞬,而後悄無聲息轉身,繼續向密道深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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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不難找,隨便問一下人就知道了,很快安玖一行人便到了地方。
這會明明是清晨,很多人才剛起床的時候,紅樓裡竟還是一片歡聲笑語。
紅樓是一座占地寬廣的四層高樓,很難想象,竟然能在地底之下建立起這麼一座規模壯觀的洞窟樓宇,想來一定花費了許多時間和巨大的能量。
樓裡有無數房間,中央還有賞景大廳,廳中一女子穿著暴露的衣裙跳著豔舞,邊上一群人起哄觀賞。
林清妍很不習慣這地方,她到底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一進來便頗為局促。
賀子擎是個男子,在這場合更方便行事,主動去找人打探消息了。
林清妍下意識看向安玖,想要尋找認同感,卻見少女正目不轉睛盯著台上跳舞的花娘,哪怕隔著麵具,也能看到她眼底明晃晃的欣賞和讚歎。
察覺到她的視線,少女轉過臉來,興致勃勃與她討論:“你看那花娘的舞是不是跳得極好?真漂亮!”
林清妍:“……”
林清妍有些羞赧,麵具後的臉都紅了。這尚書府的小姐,怎的一點也不害臊?
這時一旁有人注意到他們,指指點點道:“嘿,你們看這紅樓裡竟然還來了女人!女人來紅樓做什麼!”
“哈哈哈恐怕是來學怎麼伺候男人的吧?”
聽聞此言,林清妍麵頰更添熱意。
她有些後悔過來了,早知如此,不如與裴寂一起留在外麵。
安玖也聽見旁邊那幾個家夥的話語,這幾人哪怕帶著麵具,可從微微佝僂的背和站立時歪歪扭扭的姿勢來看,肯定都是些沒用的酒囊飯袋。
安玖眼珠一轉,手中摸到一個小瓷瓶,指尖按著瓶口,慢慢向那幾人走去。
林清妍拉住她衣袖,小聲道:“你要做什麼?彆亂來,我們等賀大哥回來。”
安玖回頭衝她一笑,隔著妖豔的紅色麵具,隻見少女黝黑明亮的桃花眼狡黠地一彎,彎成兩顆璀璨的小月牙。
她抽出袖子,悄聲說:“放心,我絕對不亂來。”
安玖走到說閒話的幾人麵前,嬌聲道:“幾位大哥,我是來這兒找我家死鬼的,那死鬼一晚上不著家,現在也不知去哪了,你們能不能帶我去找找他?”
她刻意放柔了聲音,那嬌媚的小嗓音聽在幾個男人耳中,直叫人酥了半邊身子。
一人咽了咽嗓子:“原來是夫人,你來這找人可就難找了,這裡人人戴麵具,誰知道你家死鬼是哪個?”
另一人忙殷勤道:“夫人彆聽他瞎說,我知道一個尋人的法子,紅樓裡的紅娘專管這事,進來的人是誰,她都知道!”
方才他們幾人就注意到這紅衣女子了,雖看不見臉,但那緊緊包裹在衣衫裡也掩不住的曼妙身姿,還有這一口酥媚入骨的嗓音,一看就是個尤物。
安玖眼前一亮,忙問:“紅娘在哪?”
幾位男子連忙道:“我們帶你去,紅娘住在紅樓後院,一般人可找不到她。”
幾人說著就要帶安玖離開,林清妍一看急了,正要上前阻止,卻見那紅衣少女將手背在身後,無聲打了個手勢。
等一下。
那幾人猴急地帶著安玖拐進旁邊一條密道,整個暗莊到處都是密道,這些藏汙納垢的地方不知發生多少黑暗,暗莊主人從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拐過一個彎,過道裡頓時變得昏暗,大廳裡的熱鬨嘈雜也被拋在身後,隻剩隱隱約約的聲響。
這裡離大廳不遠,最多不過二十米,辦事的好地方。
安玖悄然撥開瓶塞,前方帶路的幾人也恰好停下腳步,齊齊轉身向她逼來。
“夫人,你還是彆找你家死鬼了,不如與我等春風一度吧……啊!”
“好啊,本小姐這就來與你們春、風、一、度!”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安玖惡狠狠笑著,抬手按按指骨,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脆響。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一道機械電子音。
【裴寂對您的好感度+5,當前為-89。】
安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