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行心想,不能造孽啊。
“那好吧,你就讓他們來吧,其他人暫時緩緩再說。”
說完了,顧晚行又躺了回去,拉住被子蓋好。
梨嬤嬤見狀,驚訝道:“老太君,您怎麼又躺下了呢?”她還以為顧晚行說好了請安的事情,就起身洗漱準備了。
顧晚行翻了翻白眼,強調道:“我現在是病人,怎麼能早起呢?”
梨嬤嬤看著眼前的顧老太君,一下子就和她記憶中的十三歲的顧晚行重合在了一起,那時候的顧晚行為了賴床,總是有諸多理由,有時純粹是因為懶不想起床,有時則是壞心眼的想看她們急得團團轉的樣子。
梨嬤嬤又是笑開了,“可是昨晚是侯爺過來守夜,就在偏房裡歇下了,此時已經起來了,怕是不久就要過來請安了。”
又是那位紅著眼眶的英俊大叔啊。
顧晚行一想到那位侯爺頂著和自己父親有幾分相似的臉,站在門外恭恭敬敬的等著自己,顧晚行光是想想都想投降,大不孝啊,都怪那張臉。
顧晚行無奈地起身,臘梅和青竹把門口的人喚了進來,服侍顧晚行開始洗漱。雖然這裡不是她熟悉的靖雲伯府,但是世家貴族的禮儀大同小異,顧晚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
洗漱過後,便要服侍顧晚行穿衣梳妝了。在這間臥室裡,有另外辟出來的梳妝室。但是被婢女們簇擁著的顧晚行,看著那間被打開了門的梳妝室,卻停下了腳步。
梨嬤嬤不解地走到顧晚行的身邊,道:“老太君,怎麼了?”
顧晚行扭頭看著梨嬤嬤,昔日清秀可人的花梨變成了如今的梨嬤嬤,一臉細紋,嘴角含笑,瞧著慈眉善目,也隱約可見昔日的輪廓,但終究不是那個花梨了。
她自己呢,又變成了什麼樣子。
從昨天醒來,她一直沒有照過鏡子。現在要看到鏡子了,要看到鏡子中已經變老了的自己,顧晚行突然有些膽怯,止步不前。
看著那扇通向梳妝室的門,仿佛就像看著一個可怕的妖怪一樣。
顧晚行抓著梨嬤嬤的衣裳,身體也有點顫抖了,低聲地道:“我,我不去那裡梳妝。”
我不想照鏡子,不想看到變老的自己。
梨嬤嬤立馬反應過來,心疼地抱著顧晚行,溫柔的安撫著她,“老太君不想去梳妝室就不去,讓丫頭們把要用的東西都拿出來,咱們就不進去了。”
顧晚行微微點了一下頭,梨嬤嬤扶著顧晚行到一張椅子坐下,另一邊已有機靈的丫頭走進了梳妝室,拿了待會要用的梳頭的工具頭油,擦臉用的麵脂,要穿的衣裳,零零碎碎的拿了許多出來,唯獨沒有鏡子。
顧晚行安靜的任由婢女們為她梳妝穿衣,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梨嬤嬤身上。待到婢女們將衣服穿戴完畢,收拾好那些東西放回梳妝室,然後魚貫的退了出去。
梨嬤嬤道:“老太君稍等,蒔嬤嬤此時正在小廚房為您準備早膳呢。”
顧晚行點點頭。
梨嬤嬤看著顧晚行,臉上露出疼惜的表情,道:“老太君,您莫怕,無論如何,花梨都會一直陪著您的。”
顧晚行看著梨嬤嬤,突然道:“以前花梨的手最巧了,我身邊的幾個貼身侍女的梳頭手藝就數花梨最好了。”
梨嬤嬤無奈的舉起自己的左手,道:“難為老太君您還記得花梨的梳頭手藝,隻是老奴這左手腕曾經受過傷,做不了精致的活兒了。不然啊,現在那還輪到那些丫頭為老太君您梳頭呢。”
“你,你這手是怎麼傷的?”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老奴不小心從馬車上摔了下來,折了這手。”梨嬤嬤語氣輕輕鬆鬆,仿佛就像在說一件再簡單尋常不過的事情。“後來養好了傷,但這手始終無法恢複如初,老奴不得已,才把梳頭娘子的位置讓給了彆人,簡直懊惱不已,總覺得那些丫頭這裡梳的不是,那裡梳的不是,恨不得自己親身上陣了才好呢。”
梨嬤嬤故意逗著顧晚行,臉上滿是惋惜,表情誇張,仿佛她失去了梳頭娘子的位置是一件多麼痛心疾首的大事。
顧晚行被她誇張的表情逗得發笑,道:“那我明天再讓你做一回梳頭娘子,你梳成什麼樣都行。”
梨嬤嬤掩口笑道:“那老奴就先謝過老太君了,今天若是得了空,一定會好好練習,明天不會讓老太君您失望的。”
“好啊。”
看到顧晚行臉上又掛了笑意,梨嬤嬤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年少時候的顧老太君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顧晚行也看得出來,梨嬤嬤是故意拿著梳頭娘子的事情逗自己開心,心裡有些感動,花梨雖然變老了,但是愛護她的心卻一直沒有變。
顧晚行被感動得心裡一熱,主動說道:“那我們去看看今天的梳頭娘子梳得怎麼樣吧。”
“老太君您……”梨嬤嬤沒有想到顧晚行會主動提出去照鏡子。
顧晚行站起來,拉起梨嬤嬤的手,故作歡快地道:“我顧晚行年輕的時候是最好看的姑娘,即使現在老了,肯定也是最好看的老太太。”
顧晚行的話說得很滿,但自己變老了這事吧,知道歸知道,真要看到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到看到銅鏡中那張已滿是細紋的臉,顧晚行還是嚇了一大跳,指著銅鏡中的人,脫口而出:“她是誰?”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