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趙王腦補了很多,畢竟是李世民的兒子,再傻也是皇子,站在皇權的高度,看待問題天然就比一般人多了幾分思量。
如果是這樣的話……趙王心虛地瞥了自家王妃一眼,父皇把小姨子嫁給一個隨時可能會被母國拋棄的質子,好像有點過分了。
“不行!”宇文智及也想到了這一點,立刻反對道。這會兒他也顧不上心疼女兒遠嫁了,遠嫁也比留在長安城為質好,誰知道那個西梁女帝什麼時候突然撕毀兩國友好合約?到時候他女兒女婿留在長安城,那不就是拿來祭旗的犧牲品?
“嶽父大人,就讓我與公主留在長安城吧!”豬八戒是真心願意陪宇文霓裳多在娘家住上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反正凡間的歲月,於他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瞬,能夠讓媳婦多陪陪嶽父嶽母,想來媳婦心情也會好上許多,媳婦心情好了,他的福利還能少了?
不得不說,豬八戒有時候還是挺精明的。
“不行!成親之後你們倆立刻出發回西梁去!”宇文智及一拍桌案,大家長的氣勢足足的。在“不能時常看到女兒”和“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砍頭祭旗”之間,當爹的會怎麼選,不言而喻。
哪怕一切隻是他的腦補,他也不肯去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就是就是!哪有成了親還留在娘家的?縱然女帝恩寵,咱們也不能太過了些。”宇文夫人不愧是長安城貴婦,腦子裡略一轉彎,也想明白了丈夫反對他們留在長安城的原因,她和丈夫一樣,哪怕下半輩子再也見不到女兒,隻要女兒在外麵過得好,他們死也能閉上眼睛了。
趙王:“……”他這個連襟還什麼都沒說呢。
不過,瞅了瞅手背上媳婦剛掐出來的指甲印,趙王果斷給嶽父嶽母投了讚成票。
直到被嶽父嶽母趕到吳家後花園,豬八戒還是一臉懵:他記得從前在高老莊的時候,前嶽父嶽母一聽說他要入贅,都高興的不得了,怎的換了嶽父嶽母,反倒不肯讓他留在身邊了?
“朱家哥哥?不對,如今應該稱呼您為永安郡王了。“宇文霓裳捂著嘴笑道。母親讓她在後花園等著,大約是想讓她瞧瞧與這位郡王是否合得來,其實,母親不知道的是,兩年前,她便與這位郡王相識了。
隻是,當時的她並沒有想到,兩年後,他們會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再次相遇。
誰能想到呢?兩年前的她,不是陛下親封的寧西公主,而他,卻已經是西梁女帝信重寵愛的郡王了,一個是小官之女,一個是鄰國的郡王,她雖覺得這位朱家哥哥長得麵善,但也沒敢多想。
聽說西梁使團前來大唐求娶公主的時候,她沒想到會是自己,接到賜婚聖旨的那一刻,得知是他,宇文霓裳的心裡,竟然莫名產生了一種“果然是他”的感覺。
就仿佛,她出生在這長安城,為的,便是等他來迎娶自己的這一天。
這種感覺很微妙,也令人難以啟齒,宇文霓裳以為自己再見到朱家哥哥,會是在兩人奉旨成親的那一天,卻沒想到,爹娘竟然願意為了她的幸福,特意請乾爹乾娘安排了這一場婚前的偶遇。
“娘、娘子……”豬八戒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絕色佳人,轉世而來的翠蘭,竟然變得比上輩子還要美上千倍,一顰一笑皆如瑤池仙子一般,無一處不美。
“大膽狂徒!我家小娘子尚未成親,哪裡來的夫君?”宇文霓裳的侍女雖然得到了主母的暗示,但卻沒想到這位郡王竟然如此無禮,尚未成親便直呼娘子,急忙站出來將宇文霓裳護在身後。
“是本王唐突了,”豬八戒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說錯了話,急忙出言致歉。“隻是,本王一見公主便心生歡喜,一時情急便說錯了話,公主勿怪!”
豬八戒本就是自來熟的性格,見宇文霓裳沒有怪罪他,立刻便找娘子告狀,說嶽父嶽母不肯讓他們留在長安城,非要他們成親後立刻回西梁國去。
“我本想著,公主年幼,成親之後定然思念父母親人,便求了女帝,陪公主在長安城多住幾年,沒想到將軍與夫人卻說這於禮不合,定要公主隨我回西梁……”豬八戒委屈極了。他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個討好嶽父嶽母的法子,沒想到竟然失敗了!
豬八戒自認為自己在討好嶽父嶽母這件事上天賦異稟,沒想到這項天賦技能,竟然在宇文將軍夫婦身上失去了效力。
宇文霓裳自小聰慧,又被王妃姐姐時常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略一思索,便明白爹娘為何要自己隨朱家哥哥離開長安城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宇文霓裳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感動的是爹娘對自己一片純然的寵愛,好笑的是爹娘與長姐關心則亂,竟然沒有想到,以如今大唐與西梁的國力懸殊,西梁女帝但凡沒有老糊塗,都絕不可能背叛大唐。
既然如此,她留在長安城與嫁入西梁,又有什麼區彆呢?
這一刻,宇文霓裳是真的有些佩服女帝了,或許,這位女王陛下從答應朱家哥哥的那一刻,便借助這樁婚事,向唐王表達了自己堅定的友誼。
“郡王好意我已知曉,爹娘那裡,就由我去說吧。”宇文霓裳也舍不得爹娘,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應該隨豬八戒去一趟西域,那裡,似乎有什麼她曾經丟掉的東西。她想去找一找、看一看,也想去看看那個據說是由女人當家作主的神奇國度。
此時的宇文霓裳,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未來的夫君,在今後的歲月裡,不僅僅帶她走遍了西域諸國,更是上天入地,遊遍了五湖四海。
他們去過傳說中的海外仙島,品嘗過仙丹玉露;他們去過話本裡的幽冥地府,在那裡,她甚至見到了上輩子的爹娘,雖然她早已不記得他們了,但到底還是托了豬八戒的情麵,讓前世的爹娘尋到了安穩富足的人家投胎轉世。
很多年後,當宇文霓裳偶然在月老那裡,“看”到了自己的兩世姻緣的時候,麵對豬八戒忐忑不安的目光,已為人母的宇文霓裳隻是笑著拍了拍豬八戒的腦袋——
“死鬼!哭甚麼?上輩子不單是你,我也不曾懂得如何護著自己所愛之人。幸好,你來尋我了。”
幸好,我們還有機會重來一次。
膀大腰圓的天蓬元帥再也忍不住,抱著媳婦兒哭成了一個淚人。
真好,翠蘭沒有怨他、也沒有恨他。
第二天,遠在崖州的吳箜,便憑空在自家院子裡收到了來自天庭的超大“快遞”——足足十個大箱子的靈石靈藥,絕對比同等重量的金銀更加昂貴。
吳老板知道,這大約就是天蓬元帥送來的謝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