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鈺沉默了片刻,卻沒有再次發作,而是平靜地看著裴年晟,搖了搖頭道:
“你能給影衛更多的信任,是應該的,因為他們是用命來護著你,但是這不是你能在他身上肆意發火的理由。所謂天子近臣,也不是讓你用來隨意打罵的,小晟,你就是覺得林寒好欺負罷了。”
裴年晟有些煩躁:
“所以哥哥放著你的傷不好好休息,特意跑過來,就是為了來指教弟弟如何管下屬的不成?”
裴年鈺愣了一下。
他們雖然關係親近,但是互不乾涉對方各自的禦下,這已經是他們兄弟兩個多年來的默契了。
就如同先前樓夜鋒做的那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裴年晟也不會去勸說他的哥哥,此人膽大包天,作為影衛不能留雲雲。
想到這裡,裴年鈺歎了口氣:
“不是,我也沒準備管。不過小晟你且聽我說幾句。”
裴年晟聽得他哥哥沒再堅持下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哥哥自說無妨。”
“第一,此事並非是林寒的責任,全怪我自己武功不佳還胡亂出手,否則的話,今天的事根本不會發生。”
然而,還沒等裴年晟和林寒說了什麼,樓夜鋒的表情先在裴年鈺察覺不到的地方微妙地變化了一下。
在樓夜鋒看來,他覺得這事他自己的無能和林寒的疏忽大意各占一半的責任。他不想否認自己的那部分責任,然而現在卻又聽主人為林寒開脫,說全然不怪林寒,不由得心中略微不是滋味。
樓夜鋒略略黯下去的臉色,裴年鈺沒有看到,卻被裴年晟看了個正著。
然而裴年晟究竟腦回路不是在這根弦上的,一時竟沒能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念頭隻在腦中一閃而過,便先忙著回他哥哥了:
“林寒他究竟有幾分失職,這我心中自有定數,哥哥不必多操心了。”
“可……”
裴年晟伸手直接止住了裴年鈺接下來的話:
“哥哥,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認為的責任全在你,在這裡——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隻有你自己這麼認為。”
裴年晟見他這麼隱晦地言辭他哥哥未能理解,便又暗示了一下:
“我是說,我來這裡多久了,而哥哥你才來了多久?哥哥,你莫要把先前的觀念帶到這裡來。”
裴年鈺先是怔了片刻,隨即微微一歎。
他弟弟的意思他算是知道了。
裴年鈺會覺得他受傷這事全是自己作出來的,那是因為他用穿越之前的觀念來判斷的。而在這裡,在這個年代,那沒的說——錯的永遠是下麵的人,當主子的,是永遠不會錯的。
而裴年晟那句“我來這裡多久了”,則是在告訴他,他履行這樣入鄉隨俗的準則,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禦下而已。
裴年鈺見他弟弟執意要處理林寒,知道自己究竟是改變不了他的念頭。他看著裴年晟,欲言又止半晌,最終還是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問道:
“那,依著你們這邊影衛的規矩,他這次失職……當罰多少?”
裴年晟看向林寒。畢竟他又不可能去記這些條條框框。
林寒低頭,穩穩地答道:
“回裕王殿下,失職之罪當罰絞鞭一百,思過十日。”
裴年鈺直覺那個什麼“思過十日”會比前麵的一百絞鞭更難熬,也不知是怎麼個思過法。
事實上,他的感覺沒錯,這所謂的思過便是在一間狹小而完全漆黑的囚室之中關禁閉。而在這過程中,那囚室中另有其他諸多折騰人的刑具,亦是需要一一過一遍。
一旁的樓夜鋒見主人對於林寒將要受的懲罰麵帶不忍,不由得心中隻覺一股莫名其妙地難受,比方才那種隱約的不自在更加變本加厲了許多。
樓夜鋒心中略微焦躁,下意識地便出聲打斷了主人的思緒:
“主人,一般來說失職之罪確是要罰這些的。比之裕王府裡的規矩也相差無幾,並沒有過於嚴苛。”
裴年晟瞅了瞅樓夜鋒,似乎琢磨出點味道來了。
裴年鈺見樓夜鋒都如此說,隻好準備離開。隻不過在臨走之時,還是回頭加了一句:
“小晟,林寒他受傷了,是在筵宴之前就受的傷……這還是夜鋒告訴我的。”
“你若一定要罰,便先讓他養養傷罷。林寒他剛從外地執行完任務回來,就在你這跪了半天。他年紀也不輕了,如何受得了這般折騰?”
說完,裴年鈺輕歎一聲,便帶著樓夜鋒離開了勤政殿。
隻不過兩人剛剛走到殿外,樓夜鋒就實在忍不住了,偷偷地小聲問道:
“主人,您如何對林寒這麼關心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裴年鈺:老林好慘,我都心疼了,弟弟你居然不心疼嗎。
樓夜鋒:QAQ主人看我一眼……
——————
評論區隨機掉落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