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鈺心中泛起了苦澀之意。
所以,這才是他家夜鋒的真心話嗎?他確實是沒有天賦,他確實是笨。之前他的夜鋒說他不笨一直都是安慰他。
…………
破風聲。
“第三下。”
“知道林寒之前怎麼說您的嗎?他對屬下說的是,您是武功廢物。”
裴年鈺又羞又惱,他確實菜,可是……
好吧,他就是又菜又不願意練。林寒看不起他,這也正常。
他們這些影衛中的佼佼者……有他們自己的驕傲。他們確實有資格看不起自己,至少在武功這方麵。
…………
破風聲。
“第四下。”
“主人您又不要影衛跟著,又不願意自己學武,您若是出了事,卻還是我那些影衛兄弟們的責任。主人您可曾真的為他們考慮過分毫?”
裴年鈺霍然抬頭——
原來在夜鋒心裡,一直是這樣看他的?
他自覺對影衛們已經夠好了,然而卻沒有真正地為影衛著想過?
聽得這句話,裴年鈺的胸口頓時如同灌了酸湯一般,絞得難受之極。
…………
“第五下。”
樓夜鋒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這五下荊杖的力度也未曾有過半點減弱。
裴年鈺也曾以為樓夜鋒或許會有三分舍不得,也許會打了兩下便不敢再繼續,亦或者心存憐惜故而有意放水。
然而他看著自己的手掌心中,由於荊杖精準地全部抽在了同一個位置導致的一條巨長且粗壯的那條紅色腫痕……
不由得沉默了。
很疼,很疼。
然而此刻手心的痛感卻奇跡般地讓他的思維冷靜了下來。
五下結束,裴年鈺已然收住了心中所有的波瀾。他知道,他的神態即使再軟弱再委屈,在樓夜鋒那裡……都是沒有用的。
他樓夜鋒就是個天底下最冰冷最堅硬的的劍,一柄劍怎麼可能在對陣的時候軟下來呢?
他早就該知道的。
然而此刻,這柄冰冷又堅硬的劍看著他的主人驟然沉默而淡然的眼神,其實早就已經慌了。
那柄冰冷而堅硬的劍刃藏在劍鞘裡,嘩啦嘩啦地悄悄抖個不停。
“主人,您……”
裴年鈺直接沒有聽他說完。左手收回,而後右手抄起折扇來,徑自輕功一提,去了湖邊空曠之處。
飛身展形,折扇輕開。起手式,照水清淑。
第一遍,失敗,依然卡在了第三個動作。
樓夜鋒剛想上前去指點一句,誰知主人見他過來,理都不理,提起輕功就去了靜心湖的另一頭。
樓夜鋒頓時愣在了原地,再不敢上前去。
一次失敗之後裴年鈺並沒有停下,緊接著便是再起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
如此這般,裴年鈺已經不知道自己試了多少次,幾十次,還是已經上百次?
他的手指終於能完成第三個動作了。
回身側步,合扇格擋。
下一個動作。
…………
朝陽漸升,不知不覺日已過午,又在不知不覺中溜到了西邊。
整整五個時辰,裴年鈺沒有任何的停歇。
好在有深厚的內力做支撐,裴年鈺並沒有感覺到疲累,亦不覺得肚餓——氣都要氣飽了好麼!
而這五個時辰中,樓夜鋒亦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地看著他的主人一招一式地笨拙地去摸索招式。
從手忙腳亂顧此失彼,到時靈時不靈,再到手感漸佳。裴年鈺自己沒有數,但是樓夜鋒數得清楚,已經練了不下千次。
趁著夕陽沉入西山之前最後的一點餘暉,裴年鈺終於將這一式照水清淑練明白了。
飛身,開扇,轉身,合扇,格擋……
最後,側步逼近,扇鋒劃過。
一式下來,行雲流水。
裴年鈺覺得這下子差不多了,收式停歇。
樓夜鋒這才走上前去,輕聲道:
“恭喜主人,第一式您已經會使了。這之後就是再不斷熟練,細節上再圓潤精確一些……就可以了。”
裴年鈺平息著自己的內力,沒看他,也沒有說話。
樓夜鋒看著主人,歎了口氣,伸手撈起來他的左手手掌:
“主人您回去上個藥……”
裴年鈺袖袍內力一震,將樓夜鋒甩開,把頭扭到了一邊:
“這會兒你又來裝什麼心疼的,之前可沒見你有半點留情。”
樓夜鋒低頭不語。他知道這回實在是將主人惹得狠了,主人對他冷言冷語幾句,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沒再多說什麼,隻退後一步,跪了下去,而後將那荊杖雙手奉上:
“屬下以下犯上,冒犯主人,請主人治罪。”
裴年鈺接都不接,聲音禮貌而客氣,漠然道:
“樓教習恪守職責,何罪之有。”
說罷,裴年鈺毫不留戀地轉身,徑自輕功回了寢殿。
樓夜鋒愕然抬頭,卻隻看見一襲白色的身影飛速遠去。
他的心頓時被什麼揪了一下,惶然開口,風中卻隻能聽見他自己的喃喃自語:
“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老樓,你事情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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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區隨機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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