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2)

106.難教懲戒誅心肝

裴年鈺把何岐扔出去跪著反省之後,他卻也無法安眠。

一是擔憂樓夜鋒的身體,聽連霄說他十分虛弱,此刻隻想心疼地將他的夜鋒抱在懷裡,偏現在還不能去打攪樓夜鋒安寢。

二是……生氣樓夜鋒居然瞞著他,不聲不響地就做了這事。

為什麼不提前跟他說?

難道他還怕自己搶了他的活不成?難道他還怕自己逞強給何岐解毒不成?

好吧,雖然裴年鈺覺得,如果是讓自己來給何岐解毒的話,他一樣能勝任。

於是,心中對自己的武學水平絲毫沒有13數的某王爺對某前任影衛統領的“先見之明”萬分不解。

除了對樓夜鋒的心疼和生氣以外,另有一件發愁的事讓裴年鈺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

老何嘛,他罰就罰了,皮糙肉厚,完全遭得住,何況這是何岐本身該領的。

但樓夜鋒……他十分想罰一下他家夜鋒,讓他也記住一下教訓,可他哪裡舍得??

便是平日裡他身體尚佳,甚至他內力未失的情況下,裴年鈺也舍不得下手罰他。就更不用說現在樓夜鋒這般極為虛弱的情況下了,若是真的動真格的去罰,恐怕裴年鈺自己就先心疼死了。

可實質上,此事說起來,樓夜鋒該罰的錯誤比何岐還多。

何岐不過是個大意失察之罪,而此事……卻全然是樓夜鋒主動發起的。

隱瞞解藥的實情是其一,未經允許傷害自身是其二,試圖串聯何岐一起隱瞞是其三。

樓夜鋒這個家夥!!!

裴年鈺一邊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細數某膽大包天前統領的幾條大罪,一邊又腦中不斷浮現樓夜鋒虛弱的樣子和……

萬一自己真的罰他,他肯定是那種順從又卑微的眼神看著自己。

裴年鈺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一邊想狠狠地罰他,一邊又萬分憐惜他。多種情緒交雜起伏,腦補了一下樓夜鋒看著自己的眼神,沒一會兒竟然身體略略起了反應。

裴年鈺:“…………”

他十分無語。

想了半天都是些沒用的,甚至還有往不可描述的方向發展的苗頭。而怎麼才能給他家夜鋒一個教訓……還是沒想起來。

他乾脆不再躺在床上,披衣起身,徑自出了門。

推門的一瞬間,裴年鈺被冷風吹了個激靈。而門外的何岐依舊跪在庭院的正中間,寒夜的風毫不留情地吹著他勁瘦的身形。

裴年鈺走到他身邊,頓了一下:

“……我沒有說你必須撤了內力受罰。”

何岐:“…………”

“不要讓自己著涼。”

“……是,謝主人。”

裴年鈺沒再多說。他知道自己太容易心軟,決斷事情的時候感性百分之百戰勝理智,再說下去恐怕他就舍不得罰老何了。

於是他轉身去了連霄的藥廬,準備給他家夜鋒先做好明日的藥膳。

………………

裴年鈺進了連霄的小院子,果然見到燈火通明,連霄這個作息不定的夜貓子自然是還沒睡。但是他盯著煮藥的砂鍋的眼神也不怎麼認真,似乎在想什麼彆的事情一般。

也不知道連霄這個家夥是不是在揣摩剛才的八卦……嘖。

不得不說裴年鈺對連霄還是比較了解的,將他的心思猜中了一大半。

連霄先將主人迎進來,行了個禮,而後問道:

“主人深夜寂寞難眠,為何想起來找屬下排解……”

裴年鈺:“…………???”

這話說的,咋聽著有些奇怪呢?

他抽出扇子來輕輕敲了他一下:

“就你嘴貧。我是來給夜鋒煮藥膳的。”

這幾日樓夜鋒的藥膳大部分都是連霄負責的,除非有什麼特殊的藥材需要主人親自處理。此時連霄見主人找了這麼個理由過來,自然知道主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由得抿嘴一笑,神態自若地將藥材處理台讓了出來。

裴年鈺:“…………”

為什麼我總覺得黑心連在陰陽怪氣……

他隻好悶頭做藥膳。待藥材都處理完了,上砂鍋開始小火慢熬的時候,裴年鈺呆坐著半晌,又不知道該乾什麼了。

連霄打趣歸打趣,他到底是主人的屬下。他明顯看得出來主人是有什麼煩心事,那麼他自然應該發揮為主人排憂解難的職責。

而且……他也好名正言順地打探八卦不是……

於是連霄輕咳一聲,主動問道:

“主人,可是心中有什麼疑惑?”

裴年鈺自然而然地接著他的話茬:

“是,我不知該如何……唔……讓夜鋒能記住個教訓。而且老何他……唉。”

連霄順勢問道:

“那主人可願意與屬下說說方才發生了什麼嗎?也好讓屬下參詳參詳。”

裴年鈺想了想,這事沒什麼不能讓連霄知道的,本來老何之前那個每三個月一服的解藥就是連霄負責配置的,他本都是知情的。

於是便將老樓解毒的事給他說了。

連霄聽罷,捏起了下巴,皺眉思索。

老樓會這樣做,倒是不出他的意料之中。而老何嘛……

老樓是習慣性的自作主張,什麼也不說,總是自己不動聲色地把事情攬下來。

老何就純粹是腦子裡忘了防備了。

總之這兩個耿直的憨憨,能把事情搞成這樣,讓主人分彆生他們兩個的氣,實在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連霄多半猜到主人要問他什麼了,不過還是先打趣了一句:

“所以,主人您是在愁什麼?何統領對他人失防無察,樓執事對主人您隱瞞實情,自行決斷,您按著條例罰不就完了。”

裴年鈺怒目而視:

“那我還用問你麼??”

“咳咳,好了屬下不開玩笑了。那……先說說老何那邊吧,他的問題我想應該比較好解決,主人您是怎麼打算的?”

“我想罰他一下讓他以後彆對樓夜鋒那麼沒有防備,該管的還是要管。”

“具體罰多少呢?”

裴年鈺顯然是心中已有計較,神色一肅,眼中浮現幾分狠厲,道:

“老何皮糙肉厚,自然是該怎麼罰就怎麼罰,我是不會有半點心軟的。”

“現在他已經在我門外跪了一個時辰了,我覺得,讓他一直跪到明天早上吧,就差不多了。”

連霄:“…………”

雖然連霄對主人的心性知之甚詳,也已經猜到了主人口中的“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多半和他們影衛的認知有所出入。但……親耳聽到主人說出這句“跪到明天早上就可以了”,他還是很想吐槽。

而裴年鈺想的是,老何他跪在院子裡,所有守夜的影衛都看得到。他堂堂一個統領受這般懲罰,估計心裡也不好受。

所以,這也算在“懲罰”之中了。

不過連霄當然不會吃飽了撐的去勸主人多罰點,反正主人覺得行就行了吧。於是他繼續問道:

“那老樓那邊呢?”

裴年鈺眉尖微蹙:

“我愁便愁在此處了。夜鋒他……他不吃個教訓,恐怕下次依然如故。可,夜鋒他那個身體……你也清楚,真讓他受罰,我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連霄心中腹誹,主人您就算真讓老樓受罰,他又哪裡能當一回事呢?

不過嘛……能折騰折騰老樓的機會他還是不會放過的。

於是連霄裝模作樣沉思片刻,忽然道:

“主人,您怕是有所誤解。老樓他挨不得罰,隻是身體有礙罷了。但若要讓他記住個教訓,可不僅僅是有讓他領罰這一種法子。”

裴年鈺抬頭看他:

“哦,你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連霄伸指,在桌子上畫了兩個字:

“唯……‘誅心’二字罷了。”

裴年鈺一揚眉:

“作何解?”

連霄一向分寸拿捏得當,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以及說到什麼程度。他給主人提建議出謀劃策可以,但讓他真的點明該如何折騰老樓……那就僭越了。

於是他隻好隱晦地提示道:

“主人,所謂攻心為上嘛,自然就是在不傷害老樓的身體的情況下,讓他產生他並不想產生的情緒……從而讓他記憶深刻。這便能達到您要讓他吃個教訓的目的了。”

裴年鈺還沒反應過來:

“唔,那什麼是他不想要的情緒呢……?”

連霄煞費苦心,再點一層:

“主人,您認為……何統領與老樓的關係如何?”

連霄一說這個,裴年鈺就來氣了:

“那自然是手足情深的好兄弟,互相信任的好同僚……夜鋒他自己瞞著我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拉著老何一起瞞我!好在老何不敢真的這麼大逆不道,主動來跟我自首了。”

“他倆簡直是……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連霄:“…………”

他沒說話,因為他在拚命忍住不笑。

事實上,他提示到這裡已經差不多了,因為裴年鈺很快就反應過來該怎麼做了。

裴年鈺一拍桌子,轉身就走。

“誒……主人您等等,這藥膳還沒做好呢?”

“連霄你負責看鍋,我去安排點事情,待會兒回來拿!”

裴年鈺推門而出,運起輕功就走,聲音逐漸消失在風中。

連霄:“…………”

得了,最後居然又成了我的活了。

………………

且不提裴年鈺安排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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