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尊者提及秦陽時,後者更是悄然無聲地正襟危坐起來:“雖然你的到來,並非為師親自去尋的。”
“但既然你能夠來到此地,便表明了你我注定,今生師徒一場。目前為止,為師也未曾教導你太多知識,為師深感慚愧。”
對待秦陽,賢尊者依舊慈藹有加。
即便秦陽拜入賢人居時日尚短,但既然入了他的門下,他待弟子就發自肺腑的慈愛。
“師尊此言差矣!”
秦陽聞言,卻是臉色微變,急忙反駁道:“師尊對弟子的教誨,恩重如山,宛如再造。隻是弟子愚鈍,無法徹底明悟師尊教誨罷了。”
他對賢尊者,是發自肺腑的感激。
若非賢尊者關鍵時刻收留下他,他早就被閆家擒殺。
更何況,自他拜入賢人居以來,師兄師姐們待他都是極好的。
特彆是大師兄雲澤,更如父親般無微不至,處處維護著他,庇護著他,為他解決了諸多威脅。
若非大師兄雲澤無微不至的照料,他亦是早就被閆家人迫害。
而若非賢尊者聲威震天下,礙於賢尊者之威,大師兄雲澤也未必攔得住閆家的針對。
這一切,無疑都跟賢尊者有莫大關係。
因此,秦陽對賢尊者,對賢人居的師兄師姐都心存諸多感激。
“罷了!罷了……矯情的話,便不多提吧。”
賢尊者颯然一笑,隨即囑咐秦陽道:“老七,你的命運,注定多舛。為師看不透,亦無法護你長久。”
“往後,你需得謹記,出門在外,不可輕信於人。若遇險事,能避則避,不可孤注一擲,鋌而走險。”
“雖然你入為師門下時日尚短,但為師亦是看出來,你的性情與老大同樣激進,這絕非什麼善事。”
激進的人,更容易鋌而走險。
那樣的話,早晚會遇到意外。
秦陽沉默,深知賢尊者所言不差。
“除此之外,為師還發現,你的內心,更有著許多自卑。”
賢尊者搖頭歎息:“為師與你相識尚短,亦未有時間與你談心,不知你過往舊事,便無法明白你自卑的緣由。”
“但今日起,你需得記下為師言語。自強者,當自信。”
轟!
賢尊者話音落下,秦陽身心劇震。
師尊居然真的看出了他的內心?
自卑,這是從小就陪伴著他的情緒。
自他記事起,他就常被人奚落,是逆種之子。
父親自甘墮落,背離人族。
連帶著他與母親都被全村孤立,難被接受。
如此環境之下,任誰都難免生出自卑的心緒。
特彆是走出大荒以後,他更是懷揣著不安與忐忑。
無論在哪裡,他都格外的謹慎小心,深怕再被他人知曉,他是逆種之子。
“再飲一杯吧……”
看著秦陽沉默,抿著嘴一言不發,似乎被說中了痛處,賢尊者沒再繼續,轉而舉起酒碗,招呼著飲酒。
眾人都很有默契,捧起酒碗響應。
囑咐了每位愛徒,賢尊者便不再囉嗦,接連舉杯,與愛徒們共飲。
縹緲宮主和素雪在旁陪同,讓得這場家宴其樂融融。
漸漸地,時至深夜,淩晨將至。
二師兄風揚釀製的一壇半人高的佳釀,被徹底倒空。
飄香四溢的佳釀徹底入喉,滿桌的人,都是醉眼朦朧。
“嗝……”
小胖子也是一個人收拾乾淨了滿桌數十份菜肴,躺在涼亭欄椅上麵,舒舒服服的打了個飽嗝。
“二師兄做的飯菜,真是好吃嗷……”
飽嗝過後,還不忘稱讚了下風揚。
話音落下,扭頭看了眼都已經趴在餐桌睡去的眾人,沒隔一會兒,小胖子摸著圓鼓鼓的肚皮,也是心滿意足的漸漸睡去。
夜色漸深,涼亭下,鼾聲如雷。
涼風習習,昏睡的賢尊者,突然直起了身。
在他身邊,縹緲宮主緊隨其後。
“決定了嗎?”
縹緲宮主臉頰酡紅,看向賢尊者,黯然詢問。
今夜晚宴,將是他們這一輩子最後一次團圓了吧?
“來此五十年,該離去了。”
賢尊者頷首起身,扭頭掃了眼昏睡的愛徒們,硬朗的麵孔,一如既往的慈藹。
“你舍得下嗎?”
縹緲宮主跟隨起身。
賢尊者搖搖頭,答非所問:“人活一世,難免取舍。”
這是鐵了心,執意離去。
縹緲宮主神色黯然,再不規勸。
“待我走後,還請你代為轉告他們,從今往後,不許再對外提及,與我的關係。”
沉默了片刻,賢尊者看向縹緲宮主,肅然囑咐:“特彆是遇及看不透的陌生人時。”
顯然,這是擔心他離去以後,弟子們會被牽連。
“師尊!”
但他話音落下,雲澤驀然抬頭,早已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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