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妃聞言,臉都綠了,皇上這是在斷她的路子。原本因著她是繼室,又是庶女,就算有皇後娘娘的護持,也是費了她幾年的時日才入了那幫宗室夫人的眼,這會子算是全完了,不恨上她就算是好事了。
平王妃想到這真是恨死自己的嘴賤跟多管閒事了,原想著幫皇後殺殺熙德容的勢頭,也算是大功一件,現在倒是絕了自己個的路子。
沈玉珺吃著景帝賞的那盤桂花珍珠魚,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吃的最好吃的魚了,簡直就是美味到心裡。吃著魚,看著這一出大戲,有些人果然是不作不死!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這皇上賞的是個什麼,宗室都得開開心心的收著謝恩。這個除夕宴,沈玉珺是開心的,不管景帝是為著自己個的臉麵還是什麼,到底是護著她,這對沈玉珺來說就夠了!有時候太過追根究底,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糊塗點,自己心裡痛快了,不是挺好嗎?
用完了膳,景帝又領著一行人到了宮門口看煙花。人多眼雜的,馮嫣然就有意識地朝沈玉珺靠攏。沈玉珺也意識到了,就拉著她一起,好相互看護一些。
“嘭……嘭……嘭……”
亮麗絢爛的煙花炮竹,雖隻有那麼短暫的一息精彩,但依舊能夠完美地詮釋了它的美麗,吸住人們的眼睛,這對它們來說已經完成了存在的意義。
沈玉珺抬首看著夜空中的煙火,不禁聯想到往年在家中,哥哥們放煙火的情景,不由得露了笑意。
“啊……”“哢嚓……”骨頭斷裂的聲音,聽著很是清脆,但卻使得聽者牙顫!
人群瞬間湧動。
“都站著不許動。”景帝適時地出言,他平日裡積威已久,立馬就控製住了躁動。一時間亂竄的人群也不敢再動了。
沈玉珺跟馮嫣然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都向景帝身邊湊,二人反而站在離景帝一段距離的邊緣地帶。剛那會躁動,是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她倆。倒是讓她們把剛剛那點子見不得人的慌亂瞧了個正著。
現在人群也不再混亂了,各自也安撫好心情了。景帝站在台階邊上,看向倒在台階上的女人:“小路子,去看看。”
“諾,”路公公沒有一點遲疑地上去扒開了趴著的人,餘光掃了一眼皇後:“回皇上的話,是延喜宮的周嬪,已經沒氣了。”
“啊……怎麼會,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皇後手拿帕子捂著嘴,眼淚就要下來了:“她還這麼年輕!皇上,您一定要給臣妾的妹妹做主啊……”皇後傷心欲絕的樣子跟真的似的,這周嬪是她庶妹,就算見不著臉,趴在台階上,皇後還能不知道那是誰?
“誰能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兒?”景帝並沒有看向皇後,隻是有些不喜她的作態。作為一國之母,她似乎總是找不準自己的位置。現在這番動作,哪是一個國母應該有的表現?
“沒人說是嗎?”景帝笑了:“那朕就讓人去查了。皇後剛剛失妹,心緒有些不寧,宮務繁雜,淑妃、德妃還有麗妃就暫時幫忙打理著。”
皇後聞言,忽地抬起頭看向景帝,一時竟也忘了繼續哭了。皇上終是不滿她了,動手分了她的宮權。
“諾”三妃聞言,真是意外的驚喜,自是沒有不應的,有了協理六宮之權,日後行事起來就更加得心應手了。沒想到周嬪在的時候沒有什麼貢獻,死了,倒是有些值得了。
“今日的宮宴就到此結束,小路子安排侍衛送送各位宗室大臣。”出了這樣的事兒,除了皇上,其他人可都是膽戰心驚的,哪還有心情看煙火敘話呢?
“諾”
沈玉珺的添禧樓跟馮嫣然所住的流雲宮是一個方向的,二人自然相攜離開了。
“咯吱……咯吱……”木屐踩在厚厚的雪上,發出的聲音在這夜半三更的晚上顯得尤為清晰。
沈玉珺和馮嫣然誰都沒有開口,隻是在宮女的攙扶下,向前走著。
“啊……”馮嫣然不小心腳底踩空滑了一腳,主仆三人皆是倒在地上,好在地上的雪厚實,應該沒有傷到。
“快起來!”沈玉珺領著竹雲竹雨上前去,想要拉她們起來。結果一碰到馮嫣然的手,就跟握著塊冰塊似的,就這樣她手心還發著虛汗。沈玉珺知道她這是被嚇到了,不說是她,就是沈玉珺自己也被驚到了。明明前一刻還是個活生生的人,眨眼間就沒了。
“姐姐,您……你說她是自己滑下去的嗎?”馮嫣然顫著聲音,有些發抖地問道。她在閨中雖說張揚,但那都是家裡人給慣的,到底沒見過真世麵,現在見著真章了,是真的害怕了!
“也許吧,”沈玉珺也不知道周嬪是怎麼摔下台階的?平日裡雖說周嬪仗著皇後娘娘是有些得勢,但也多是嘴皮子上占了點便宜,要說害了誰還真沒聽說過。到底她是礙了誰的眼,還真的隻是一場意外,誰又知道呢?
“呃……”馮嫣然在席芸竹雲的拉拔下,終是起了身。
添禧樓裡,沈玉珺呆坐在榻上,腦子裡一直在回想著剛剛的那場混亂:“到底是誰敢這麼大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作亂?”沈玉珺並不認為那是場意外,宮裡就沒有多少莫名其妙的意外。
“小主,奴婢回來了,“竹雲進來裡屋回稟到。
“送回去了?”沈玉珺也回神了,順口問道。
“奴婢把她們送到流雲宮門口,看著她們主仆進去了,才回來的。”
“那就好,想來她是害怕的吧?”沈玉珺想著馮嫣然的樣子,一看就知是受驚過度!
“那小主呢,您怕嗎?”竹雲想著最近這一連串的事兒,歪道世人常說“富貴險中求”,可不就是驚險異常嗎?
“我,我也是人,怎麼會不怕?”沈玉珺有些無奈:“但怕又能怎麼樣,怕,彆人就會放過我嗎?”
“小主不用怕,奴婢們會陪著您的。”竹雨見不得自家主子這般自嘲,在她心裡沈玉珺就是她的天,也是她的命。
“放心,她們現在還不敢動我,隻要我還得寵一日,她們就一日不敢動我。”沈玉珺想想那些出事的妃嬪,那都是些不得寵。動手的人也是看碟下菜,她們也怕。
“這宮裡的主子就隻有一個,那就是皇上。得了皇上的眼,雖說平日裡麻煩會多一點,但她們也不敢過分。”沈玉珺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平靜。其實她心裡清楚得很,周嬪的死,敢動手的能動手的,也就是那麼幾個人而已。要說沈玉珺怕不怕?那也不用質疑,肯定是怕的,誰的命都隻有一次。
周嬪的事兒因為時間地點的問題,終還是被壓下去了。年是照常過,隻不過皇後倒是有些消沉了。除了大年初一的請安,其他時候都免了安。也是,宮權都被分了,恐怕這比周嬪的死還要叫她傷心。畢竟這宮權分出去了,想要再收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