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也一直警覺著,見沒什麼大事,也就沒有出言阻止。她那個堂妹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記吃不記打。上次就在熙德容身上吃了大虧,這次還去招惹她,看來是教訓不夠。
半個時辰過去了,該到的也基本都到齊了,除了失了孩子的柳婉儀跟錢良娣沒來,其他都已經在座了。就有小太監過來傳話說好入席了。
沈玉珺今日下手坐的還是許德儀,過年這幾日養養,許德儀也養出了些肉,看著不再是之前那般脫了相,倒是精神了不少,瞧著也舒服了些。
“熙德容最近過得還好嗎?”許德儀是故意這般問的,現在宮裡誰不說熙德容恃寵而嬌,目中無人。昨日她就在想今天要是邊上坐的還是沈氏,她一定要損她幾句。
沈玉珺頭都不扭一下,直接回了話:“我過得好不好,許德儀不會自己看到了嗎?”
聽沈玉珺這般言話,許德儀就氣到了,她好歹也是大皇子生母,這沈氏竟是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裡,說個話連瞧都不瞧她一眼:“這就是你沈家的教養?”
沈玉珺聞言終還是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許德儀:“我沈家的教養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評判,隻是許德儀似乎已經忘了我居於你之上,所以還請許德儀不要忘了身份,日後言行謹慎一些,不要再勞動皇後娘娘關心許德儀的規矩問題了。”
“你……”原本許德儀被沈玉珺打量得有些發虛,但聽聞她故意拿規矩說事,那就是戳她心窩了。當初的確是她行事不端,但皇上皇後都已經罰過她了,她幾個月的苦頭也吃了,沒想到沈氏還拿那事說話,就惹得她氣憤難耐了:“哼,之前宮裡流言說你恃寵而嬌,目中無人,我還有些替你叫屈,現在看來還真是無風不起浪。”
沈玉珺彎嘴一笑:“宮裡有這樣的流言,我怎麼不知?你聽誰說的,也說與我聽聽,也好叫我明白我是怎麼恃寵生嬌的,我又是目中無誰了?”用眼角餘光掃了許德儀幾眼,看她一臉的不自在,這就慫了,還以為她長本事了呢。
“皇上駕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雷動。
景帝去了大氅,一身明黃色的五爪金龍袍顯得尤為明亮。景帝坐到龍椅上,微微抬抬手:“平身。”
“謝皇上!”
沈玉珺見著皇上就想到今天要送禮的事,又有些糾結了。今天臨離開昭陽宮,她特地吩咐了竹雲取了五千兩銀票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皇上不知道中午有沒有籌夠銀子?畢竟打仗是個燒錢的活,依著皇上的性子,是寧願摳著自己,也不會少了軍餉的。
“今日是皇上的生辰萬壽節,臣妾領著宮中姐妹祝皇上萬壽萬福,萬事如意,”皇後端著酒杯向皇上敬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位妃嬪都端起麵前的酒杯起身,在皇後的帶領下敬祝皇上。
“好,”景帝飲儘了杯中酒:“都坐下吧。”
“謝皇上。”
“今日朕高興,想著許久沒有大封六宮了,趁著朕的生辰,就著手大封一次吧,”景帝笑著言語,但眼睛是一直看著下麵在座的各位妃嬪。
位份可是實實在在的,在座的誰不是爭的這個。眾位妃嬪都是歡喜異常,忙起身謝過皇上。
景帝擺擺手:“小路子,宣讀聖旨吧。”
路公公從候在一邊的小太監那取過聖旨,就開始準備吟唱了。
眾位妃嬪都放下手中的事,起身走到中間按著位份跪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晉葉婕妤為修儀,熙德容為熙貴儀,許德儀為貴儀,楊婉儀為淑儀,柳婉儀為淑容,錢良娣為婉儀,其餘三品以下各晉一級,欽此。”
聖旨宣完了,有人歡喜有人愁,但不管內裡是怎麼想的,都得高高興興的接旨謝恩:“
沈玉珺坐回自己的位置後,放眼掃了下周邊,尤其是楊書嬅,見她臉上的笑意,看著是有幾分真。也是,從四品了,離三品隻有兩步之遙,他日隻要她安然生下孩子,不管男女都還是要晉位份的,不過那就要看皇上的心情了。沈玉珺倒是希望經了今天這一波大封六宮,她能把眼光放遠點,不要再盯著她了。
不過今天的大封也是引起了一些人的疑惑,首當其衝的就是錢良娣,不對,日後也是錢婉儀了。大家還沒忘了之前錢婉儀大鬨添禧樓的事兒,要說皇上這樣封是厭了熙德容,但熙德容也晉了兩個位份,現在也是熙貴儀了,連封號也保留著。有些心裡靈透的稍稍一想,這晉了兩個位份,除了熙貴儀,其他都是有過孩子的,心裡也就明白了。
沈玉珺自聖旨宣讀完之後,就察覺到一撥又一撥的眼神從她身上略過,不過這些都不影響她的好心情。是了,她現在終於可以稍稍鬆一口氣了,沒想到皇上竟給她晉了兩個位份。她好想偷偷地看看皇上,不過現在她比較招眼,就強忍住了,隻是心裡在想著等皇上下次來她宮裡,她一定要多看幾眼才好。
還有一個人是興奮極了的,那就是許德儀,日後就是許貴儀了。自她意識到自己升到正四品貴儀了,臉上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剛剛被沈玉珺強懟的怨氣早就無影無蹤了。她現在好想跟邊上的沈氏搭搭話,她太高興了,幾年了,終於升位份了。
許貴儀高興得差點就要流眼淚了,眼神不住地往淑妃那看,心裡默默想著也許她有生之年還能聽到大皇子叫她一聲“母妃”。
德妃聽完聖旨之後,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淑妃,後又把視線看向淑妃抱著的大皇子身上,笑了。果然是得意不了多久了。
皇後是知道皇上今天要大封六宮的,隻是不知道皇上要怎麼封?剛剛聽完聖旨,一直怦怦亂跳的心終是可以安穩了,好在三品之上隻封了葉婕妤,不打緊。
“臣妾替眾位妹妹謝皇上了,”皇後心穩了,就端起就被再次敬酒。
景帝擺擺手讓她坐下:“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
皇後聞言,鼻子有些酸澀,皇上終是說了一句軟話,這樣便好:“隻要皇上高興,臣妾不覺著辛苦。”
景帝聞言,給皇後夾了一點菜:“進些吧。”
皇後看了看碗裡的菜,後轉頭滿眼欣喜的說:“謝皇上。”
至大封六宮的小高潮後,宴會就歸於平靜了。直到接近尾聲的時候,才有宗室冒出來,給皇上敬獻壽禮,估計也是聽說了今天午宴的事,這位王公明顯是有備而來,一上來就獻上了五萬兩白銀,有一就有二,有人開了頭,後麵也就順著來了。
沈玉珺原本還以為她帶了五千兩算是多的,沒想到那些宗室勳貴一個比一個財大氣粗。瞬間她覺得還是送皇上香囊比較好。皇上一個壽宴辦完,估計就不缺銀子了。
景帝一個晚上都在笑,原本他都準備了好些美人要賜給宗室的,現在看他們一個個的老老實實的掏了銀子,那就算了吧。不過那些屬國敬獻上來的美人也不能久留在皇宮。想到這,景帝就看向了坐在下麵的平王,還是賞給他吧。
晚宴一直到戌時末才結束,因為最後皇上在摟銀子,所以後宮妃嬪都沒有直接獻禮,不過也都上承給路公公。沈玉珺最後還是送了福壽香囊,實在是她的銀子有些拿不出手。
因為現在位份不一樣了,沈玉珺終於可以先一步走了,隻是在經過黃貴人邊上的時候,沒注意撞到她了。沈玉珺剛想說小心,沒想到黃貴人抵著她耳邊念了一句:“聽說萱若閣柳淑容瘋了。”後她就跟沒事人似的退了回去:“嬪妾失禮,衝撞了熙貴儀,嬪妾知罪。”
沈玉珺也隻是看了看她:“我沒事,你不必惶恐,晚上燈光暗,自己多注意點。”
“多謝熙貴儀體諒,”黃貴人福禮:“恭送熙貴儀!”
沈玉珺在竹雲的攙扶下出了殿門,留下黃貴人在一邊。
不過沈玉珺覺得她跟楊書嬅真的是有緣,這會子又碰上了。
“熙貴儀,”楊書嬅看見沈玉珺在她前麵不遠,就扶著綠裹的手,快步趕上了。
沈玉珺知道楊書嬅在後麵,她跟她現在就差一個位份,住的宮宇又是一個方向:“楊淑儀。”
“恭喜熙貴儀了,”楊書嬅福禮道。
“同喜,”沈玉珺並沒有跟她客氣。
“熙貴儀明日有空嗎?”楊書嬅好似一點沒有察覺到沈玉珺的冷漠,還是那張笑臉,不過稍稍多了一些得意:“據說熙貴儀女紅了得,我想替我的孩子繡些肚兜,可是我女紅一般,就想去昭陽宮您那裡請教請教。”
“明日?”沈玉珺狀似思索。邊上的竹雲這時插話道:“小主您忘了,明日您跟馮嬪小主約好了的。”
“這樣啊,”楊書嬅聞言,也沒有不快,但竟還不放棄:“那後日呢?”
“最近我都沒有空,”沈玉珺見她這般不依不撓的,就覺得有鬼,與其一直找理由,還不如直接回絕了,就算她位份升了又怎麼樣,她還是沒有自己尊貴,沒有必要耐著性子一直應付她。
楊書嬅沒想到沈玉珺會這麼直白的拒絕她,竟愣了一下,再等回過神來,隻見沈玉珺已經轉身準備走了,連忙說到:“姐姐,可是妹妹哪裡做得不對,惱了姐姐,還請姐姐明示。”
沈玉珺都已經準備走了,但聽她這般說,還是停了一下腳步,扭過頭來:“楊淑儀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心裡很清楚的。”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真的是見不得楊書嬅那般一副她欺負她的樣子,她又不欠楊書嬅的。
“小主,”綠裹看著沈玉珺她們主仆的身影:“她們走了。”
楊書嬅臉上早就不見了笑,隻是一直盯著沈玉珺的背影看:“果然還是那般高高在上。咱們也回去吧。”
“諾。”
沈玉珺回到昭陽宮裡,就脫掉鞋子盤腿坐到榻上,想著黃貴人說的話,柳慧瘋了。沈玉珺隻覺不可能,她雖跟柳慧接觸不多,但一個對自己對都狠的女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瘋了?
萱若閣,楊書嬅原本就住在萱若閣,怎麼她一搬走,柳慧就瘋了,這事會不會跟她有關係?
“竹雨,”沈玉珺出言吩咐:“你明日帶些東西去萱若閣看看柳淑儀,畢竟我跟她也有些情份在。”
“諾。”
“小主,咱們要不要盯著些連玥閣,”竹雲今日可是見著了楊淑儀那個陰陽怪氣的樣子,好似她家小主欠了她一般,真真是惹不得!
“不用盯著楊書嬅,盯著綠裹就可以了,”沈玉珺現在是一點都不顧忌楊書嬅了,原來還看她嫻靜慧智,現在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
而這邊居住在落日軒的黃貴人也在跟身邊的大宮女敘著話。
“小主,熙貴儀真的會看顧咱們一些嗎?”書語,也就是之前的書畫,因為楊淑儀的閨名叫書嬅,黃貴人未免招惹麻煩就給改成書語了。
“應該會的,我心裡也沒底。”黃貴人歎了口氣,自從去年因為孫家突然出事,她往外遞消息被發現後,從正四品貴容被貶為常在,好日子就沒了。被發落到這落日軒之後,更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腳。今日在熙貴儀耳邊說的那句話,不知道她會不會上心?聽天由命吧,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