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們離開之後, 沈玉珺坐在榻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人有的時候真的會很無奈,她明知道麗妃是個什麼心思,但她卻不能宣之於口。她也很想直接對上麗妃,但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她心裡吃不準, 也就一時拿不定主意了,不過她總這樣躲著也不是個法子。
“娘娘,您也彆擔心,馮嬪小主這樣做是對的,至少暫時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避著,彆人也說不出個什麼不好來,”竹雨說到。
沈玉珺點了點頭:“這次隻能委屈她了, 畢竟她也是受了無妄之災。”要不是馮嫣然跟她交好, 麗妃又怎麼會把心思動到她身上:“現在咱們也不用再猜了, 麗妃要拉的那個墊背就是本宮,不會錯了。”
竹雨有些氣惱地說:“麗妃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覺得是本宮沾著她了,”沈玉珺真的是覺得自己非常無辜,這懷孕的事兒也不是她能控製的,怎麼就能怪到她頭上了?再說真要怪誰, 那估計隻能怪皇上。
竹雨翻著小白眼,嘴裡嘀咕了一句:“她簡直就是瘋狗, 逮誰咬誰。”
“你說本宮是不是要去見見德妃娘娘?”沈玉珺已經不打算再坐以待斃了:“當初德妃娘娘跟麗妃是一同進的王府, 想必德妃娘娘對咱們這位麗妃也會有些興趣。”不管皇上對麗妃抱著什麼想法, 單論麗妃懷的胎有異這一點,想必他也不會過多的護著麗妃。
“娘娘您不躲了?”竹雨笑著說,實在是這段日子太憋屈了。
沈玉珺一手托著腮幫子,嗤笑了一聲:“還躲什麼呀?與其被麗妃逼著跨出昭陽宮,還不如本宮主動出去。她不是想要拉本宮做墊背嗎?那本宮就給她機會,接下來就各憑本事吧。”她也是時候讓麗妃知道知道這宮裡她說了不算,也好叫她懂得什麼是收斂。
沈玉珺到重華宮的時候,德妃正躺在貴妃椅上,拿著本遊記在看。婉依看是熙修儀就急急忙忙地進去回稟了:“娘娘,熙修儀來了。”
德妃聞言,就放下了手裡的書:“請進來吧,”說著人也跟著起身了,伺候在一邊的宮女趕忙上前去想給德妃整理妝容,不過被德妃抬手給阻止了。
沈玉珺進來的時候,德妃披散著一頭烏發正站在殿內等她。她趕忙上前行禮:“臣妾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德妃知道她規矩,淡笑著上前扶著她起來:“就你規矩多,有了身孕也不鬆懈,”說完便拉著沈玉珺來到榻邊坐下:“你有身孕不能喝這濃茶,本宮讓婉依給你泡杯枸杞紅棗茶。”
沈玉珺淡笑著說:“多謝娘娘費心了。”
“你今天怎麼想到來本宮這裡走走了?”德妃可是知道沈玉珺的,她一向就不愛走動,懷了身孕之後,更是不見人影。
沈玉珺眼神掃了一下散在四周的宮人,德妃自然是把她這舉動看在眼裡了,笑了一聲,就擺擺手示意伺候在一旁的宮人都下去,隻留下婉依在一邊服侍著。
沈玉珺看著殿門關上才扭過頭看向德妃,無奈地笑了:“這樣神秘兮兮的,搞得臣妾自己都不自在。”
德妃見她臉上帶著些許自嘲,就端起了炕幾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在宮裡,小心謹慎是對的。本宮也不能保證本宮這重華宮就是密不透風的。”以前她還敢說,但自從知道菀瑕是麗妃的人,她就不敢再這麼誇口了。
“今天來,臣妾也是有些私心的,”沈玉珺既然來了重華宮,有些事情就不打算瞞著德妃了,但不該講的她也一句都不會講。至於德妃自己猜出來,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德妃放下手裡的杯子,抬頭看向沈玉珺:“你說說看,看本宮樂不樂意允了你這份私心?”她倒是不介意沈玉珺有私心,畢竟是人都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就說她跟沈玉珺交好也未必沒有私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古以來的道理,她懂的。
沈玉珺看向了德妃,也不打算再囉嗦,就直接奔主題了:“姐姐應該知道我這段日子未踏出昭陽宮半步。”
德妃點點頭:“這個我知道,”她見沈玉珺都自稱了,那她也就不再端著架子了,帶著打趣的意味說:“你平日裡也不愛到處走動,我還以為你這是有喜了之後,人也變得更懶了。”
“噗……”沈玉珺忍不住笑出了口:“就算是再懶散也沒有半個多月不出門的,”她倒沒有不好意思,也不嫌丟臉,臉上的笑也有了些自嘲:“妹妹這是被人給盯上了,”說著還抬眼看向德妃,故意皺了皺眉頭,顯得很無奈的樣子。
她不說,德妃還真沒想到這一點,稍微一思慮,就開口道:“這宮裡能盯上你的,你又怕的,麗妃啊?”
沈玉珺憋著嘴,無力地點點頭:“跟姐姐說話,就是舒暢。”
“哈哈……”德妃看沈玉珺垂頭喪氣的樣子笑了:“你這是誇我?你都那樣說了,不是麗妃,難道還是楊氏不成?”說著她臉上的笑也歇了些:“說吧,你是怎麼惹上她的?”
“還能是什麼?”沈玉珺端起紅棗茶喝了一口:“還不就是那點子雞毛蒜皮的事兒。”說著低下頭朝自己的肚子掃了一眼,意味就分明了。
德妃也想到了,就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那你說的私心呢,就是來我這扯虎皮?那我可要跟你明說了,麗妃可不怕我。我雖說是四妃之一,但麗妃一向張狂,她連皇後都不怕,還會怕我這個小小的妃子。”
沈玉珺頓了頓,看向對麵的德妃:“姐姐,你說麗妃這胎生的下來嗎?”
德妃原本打算伸手端杯子的,聽了沈玉珺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手就擱在了炕幾上,握成了拳:“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作為過來人,我可告訴你有些事情不能沾,沾了你這輩子就到頭了。”
“姐姐想哪裡去了,我活得好好的,還不想找死,”說完,沈玉珺的那雙桃花眼就直直地看進德妃的雙眸裡:“姐姐,我要說麗妃這胎有異,你信嗎?”
這時德妃的眼睛也是眨都不眨地盯著沈玉珺,見她一點沒有回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沈玉珺用舌頭頂了頂牙齒,幾息之後,微微點了點頭:“知道一點,”但她沒有說知道什麼。
德妃是聰明人,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轉換了個話題:“你躲麗妃,是因為你知道她的秘密,還是因為什麼?”
“姐姐跟麗妃相識這麼多年了,難道還不知道她的為人?”沈玉珺抬手輕輕搓了搓自己的臉:“麗妃應該是想要除掉我肚子裡的孩子,”說到這她稍微停頓了兩息:“還有她的肚子。”
過了好一會,德妃突然站起身,看著沈玉珺:“你就告訴我一個準話,麗妃這一胎是不是不能生下來?”
“是,”沈玉珺毫不遲疑地回答:“麗妃這一胎應該是用了藥。”但她沒有說用的是假孕藥,畢竟她也不能肯定,隻是有些猜想罷了。
“那就說得通了,”德妃又慢慢地坐回到榻上:“我說她怎麼自己懷了孩子了,還盯著楊氏的肚子?”麗妃現在的肚子已經快有三個月了,想必她最近就應該要落胎了,等她落胎養好身子,楊氏的孩子也差不多該出生了。這一出連著一出的,她還真沒看出來麗妃竟有這本事,看來這麼多年是她看走眼了。
沈玉珺就知道德妃通透,一點就通:“她最近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我一直不出昭陽宮,她都已經把主意打到馮嬪身上了,好在馮嬪病了,沒受到牽連。”
“也就是說她這胎最近是一定要落的,”德妃臉上有了一絲笑意,轉頭看向沈玉珺:“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沈玉珺回視德妃:“妹妹今天來姐姐宮裡,一則是給姐姐提個醒,二則就是為了引蛇出洞。麗妃不是想要我出昭陽宮嗎?那我就順她一次。”
“不錯,還算有些氣性,沒再繼續躲下去,”德妃眨了眨眼睛,勾了下嘴角:“想必她這會已經知道你在我這了。”
“應該是知道了,說不定都守在我回昭陽宮的路上了,畢竟機會不多,錯過了這次,下次她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沈玉珺的那雙桃花眼凝視著炕幾上的茶杯微微一縮。
“既然你今天來了我這裡,就說明你還看得起我,”德妃也不笑了:“等會你離開後,我也出去走動走動,說不定還能碰到什麼冤屈,當個見證人什麼的。”
“謝姐姐相助之恩,”沈玉珺起身朝德妃福了一禮。
翠微宮裡,麗妃自然也知道沈玉珺出了昭陽宮,隻是她沒想到沈玉珺會去重華宮:“沈氏竟然會跟德妃交好。”
常嬤嬤幫著麗妃打點妝容:“娘娘不再思慮思慮嗎?”她還是覺得麗妃這樣做不妥,這青天白日的,人多眼雜,她們又一點沒有事先做準備,實在不是個下手的好時機。
“本宮已經等不了了,”麗妃也知道今日不是個好機會,但是就算是這樣,她也要冒險試一下,因為她的身子已經不能再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