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除了是一年裡最熱的一個月, 在大禹七月還被稱為鬼月,七月十五更是被定為鬼節。
沈玉珺現在的肚子已經有五個月了,這會她正躺在榻上,一動也不動。竹雨跟竹雲一人拿著把扇子站在榻邊給她扇風。
“好熱啊,”沈玉珺從來都沒有覺得有這麼熱過,她就這樣躺在榻上不動,那汗還是會一直的往外冒。
“今年的夏天是有點熱, ”竹雨也隻是這樣說說而已, 其實今年也就跟往年差不多, 隻是有了身孕的人會敏感一點, 再就是她也不敢在屋裡放太多冰:“好在現在已經七月中旬了, 再過半個月就八月了,到時也就不會再這麼熱了。”
“但願吧, ”沈玉珺有氣無力地伸手摸了摸凸出來的肚皮, 臉上不由的露出笑意:“本宮現在最慶幸的就是, 寶兒出生的時候是冬日裡, 要是選在這夏日裡出生, ”說到這,她就不禁打了個寒顫:“本宮簡直不敢想。”
“說到這個,邊上連玥閣的那位最近應該就要臨盆了, ”竹雨有時候會覺得世事真的很無常, 就楊淑儀那樣的人, 也能懷著皇嗣到瓜熟蒂落。
沈玉珺掰著指頭算了下:“要到七月底八月初, ”不過一想到現在是七月, 她就覺得楊氏最近最好安生一點,不要作妖,畢竟皇家的孩子生在七月可不是件好事。
“好在咱們小主子疼娘娘,選在快要過年的時候出生,”在竹雲眼裡她家小主子哪哪都好。
“的確是個會選日子的,”沈玉珺輕輕拍了拍肚皮:“過年的時候事最多,那時剛好本宮在坐月子,可以避過不少事,”這真是甚得她心。
每年的七月十五,皇家都是要舉行祭祀的,皇帝也要到太廟祭拜祖宗的。今年也不例外,內務府跟禮部以及欽天監早早的就開始準備祭祀要用的東西。
七月十四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就等著明天的祭祀大典了。皇上最近因為七月十五的祭祀大典,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始齋戒了,最近也都一直歇在乾元殿。
“哼,”景帝看著手裡的密信,冷哼了一聲:“賊心不死。”
“皇上,鎮國公不會再玩一次當年那一手吧?”楚衍皺著眉頭有些氣憤地說:“沐家的百年基業算是毀在他手裡了。”
“不管他想要乾什麼,朕都不得不防著,”景帝拿起案上的朱筆,就親筆寫了一道密旨:“暗隱,你親自送去裕門關給長寧侯世子祁鞝。”
“是,”一道身影來了又走,不到一息的功夫。
“明天的祭祀大典都安排妥當了嗎?”景帝問到楚衍。
楚衍立馬拱手道:“回皇上的話,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絕不會出現任何差池。”
“嗯,”景帝想到之前的慈雲山之行,還是會忍不住的發笑,想要他命的人可真多,不過能不能拿去,就要看他們有多大本事了?
連玥閣裡,楊書嬅因為就要臨盆了,最近她也算是聽太醫的話,每天多少會走幾步。這會剛好才用完晚膳,外麵也不是太熱,她就在綠裹的攙扶下出去外麵園子裡走動走動。
“哎,咱們就是命苦,看看邊上昭陽宮,人家那個主子才是個有福氣的,”一個宮女有些酸言酸語的說到。
“那位是真的有福氣,之前大皇子都撞翻了她的轎攆,她還跟沒事人似的,倒是淑妃跟大皇子吃了大虧,”另外一個宮女接了話。
“要不怎麼說她命好,有福氣呢……”
楊書嬅剛好走到這園子的一角,邊上有兩棵粗大的垂柳擋著,也看不清說話的人是誰,但聽到那兩個宮女的言話,她就看向了扶著她的綠裹,見綠裹眼神有些躲閃,她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她撇開了綠裹,就自己往回走了。
綠裹看著她家主子的背影,歎了口氣,趕忙跟上去。進到屋裡,楊書嬅就坐到了榻上,臉朝一邊撇去。跟著綠裹就進來了,進來之後她也乖覺,直接就跪到了楊書嬅麵前:“奴婢知錯,請小主責罰。”
楊書嬅開始也不吭聲,隻是氣得一直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一五一十的說。”
綠裹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她家主子,終是開口將前段時日裡發生的事給完完全全的說了。楊書嬅聽完之後,就隨手拿了擺放在炕幾上的茶杯砸向了綠裹:“你是翅膀硬了,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讓下麵的人瞞著我,你是不是打量著我不會罰你,才這樣子大膽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主子?”
楊書嬅對著綠裹大吼大叫,她覺得綠裹是在欺瞞她,是在背叛她。
綠裹見楊書嬅竟動了這麼大的氣,趕忙連連磕頭認錯:“小主,奴婢錯了,請您不要動氣,您現在動不得氣,奴婢錯了,您想怎麼罰奴婢都好,但是還請您保重自己個的身子,”幾個頭磕下來,綠裹的額頭已經見紅了。
“你說你是不是收了彆人的好處?”楊書嬅有些疑神疑鬼的:“難道連你也看不起我,背叛我?”她看著綠裹的眼睛瞪得老大:“我對你那麼好,我幾乎把你當妹妹一樣,你怎麼可以欺騙我?”
綠裹聞言連忙用力地搖搖頭,哭著說:“小主,奴婢沒有背叛您,奴婢隻想您安心養好身子,奴婢隻是……奴婢隻是想您好好的……好好的生下小主子,奴婢真的沒有背叛您。”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楊書嬅根本不信綠裹的話,身子扭到一邊去,左手指著門大喊:“你出去,你出去。”
綠裹看楊書嬅這般,哪敢留她一人在屋裡:“小主,您消消火,您打奴婢消消火,您不要動……”
楊書嬅突然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綠裹:“你不出去是嗎,那就不要怪我不顧往日的主仆情份了,”說完就朝門外大叫:“來人啊。”
門來立馬進來兩個小太監,綠裹有些慌張,看了看她家主子,又扭頭看了看門口的兩個太監。
楊書嬅看綠裹有些怕了,就有些自得的冷哼了一聲,仰著下巴說到:“送綠裹去慎刑司,就說本小主交代的,讓她們好好關照她幾天。”
綠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家主子:“小主……”
楊書嬅再一次把頭撇到一點:“你去慎刑司好好反省反省,弄清楚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再回來叫我小主吧,”說完就擺擺手:“帶下去。”
“小主,”綠裹被兩個太監拖著拉下去了,她好像看到了曾經她要自贖的時候,她家主子在她麵前哭的場景,她後悔了,她後悔放棄了唾手可得的自由:“楊書嬅……楊書嬅……你會後悔的……”
楊書嬅梗著脖子,握緊了拳頭,直到再也聽不見綠裹的哭叫才慢慢放鬆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我才不會後悔,誰都不可以看輕我,你自己忘了身份,還怪我。”
次日就是七月十五,景帝很早就起來沐浴、焚香,用完朝食之後就領著宗室去了太廟。
楊書嬅一早醒來,睡得有些迷糊,嘴裡呢喃著:“綠裹,什麼時辰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回應她,稍許她終於想起來了,她昨天把綠裹發配去了慎刑司。
想到這,楊書嬅不由的有些氣憤地坐了起來:“小蓮……小蓮……”
話音剛落,從屋外就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一個小宮女:“小主您醒了,”說著就上前去準備服侍楊書嬅,哪知那個宮女剛走到床邊拿了衣裳想要伺候楊書嬅起來,就被楊書嬅一把給推開了?要是單單這樣還好,可是楊書嬅在推開那個宮女的時候,手沒注意纏進了宮女手裡的衣裳,就這樣她自己也被帶下了床。
“啊……,”楊書嬅半截身子已經側癱在床下了,雙腿還是在床上:“啊……我的肚子……好疼,”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從下麵流了出來,伸手一摸,她看了一眼,白中帶點淡淡的紅:“啊……”
“不好,小主要生了,”那個宮女之前被楊書嬅推倒在地上,這會也顧不上疼了,大叫到:“快來人啊,小主要生了。”
這邊連玥閣的動靜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沈玉珺剛好用完早膳在園子裡走動,小鄧子就跑進來,有些氣喘地說:“娘娘,邊上連玥閣楊淑儀要生了。”
沈玉珺瞪大了眼睛:“什麼?”今天是七月十五,楊書嬅可真會挑時候:“你確定,她不是還沒到臨盆之期嗎?”
“娘娘,雖然楊淑儀沒到臨盆之期,但她的肚子已經有九個月了,現在生也不是不可能?”竹雨攙扶著她家主子說到:“不過今天生,就是……就是委屈了孩子。”
“何止是委屈?”沈玉珺雖然跟楊書嬅之間有些間隙,但她還是希望楊書嬅能生得慢一點,哪怕是拖過夜裡子時,那孩子日後也會好過一點。大概是她自己也快要做娘了,心也格外軟些:“皇後娘娘過去了嗎?”她懷著身孕是需要避諱的,肯定是不能過去的。
“咱們宮裡離得近,收到的消息早,”小鄧子回道:“想必一會皇後娘娘那也會收到消息過來的。”
沈玉珺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肚子:“扶我再走兩圈吧,”想到楊書嬅生產,她就忍不住聯想到幾個月後的自己,想到那,她就想要多動動,就算是對生產沒有幫助,也是能長些力氣的。生孩子不就是拚力氣嗎?她練就是了。
兩盞茶的功夫,皇後、德妃、淑妃等一眾妃嬪都聚集在了連玥閣。皇後皺著眉頭說到:“怎麼趕在今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