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隱離開後,景帝坐回到龍椅上, 手裡撰著一顆黑子:“小路子, 最近葉尚玥那有什麼動靜沒?”
路公公最近過得不是很好, 所以皮繃得比較緊, 現在也不敢隨意發呆了。聽到皇上問話,他就趕緊回稟:“回皇上的話, 最近一個月肅昭媛都一直待在長安宮,之前就去了一趟景仁宮給皇後娘娘請安。”
景帝倚在龍椅上, 微眯著眼睛:“景仁宮, 她什麼時候跟皇後這麼好了?”說著他便勾嘴一笑:“讓景仁宮裡的暗子盯緊點,再派幾個暗哨過去, 她千辛萬苦的混進宮裡,不會一直安生下去的。”
可不嘛,要是能一直安生下去,就不是葉尚玥了。路公公是自小服侍皇上的, 自然是知道皇上跟葉尚玥之間的恩怨。當年文鶯太後之死, 裡麵就有葉尚玥的手腳;幾年前良王謀逆,那裡麵也有葉尚玥的痕跡。反正此前種種事跡已經表明葉尚玥就是個禍水, 沾誰誰倒黴。
“皇上, 肅昭媛好似盯上了熙賢妃, ”路公公想到下麵傳上來的消息,腦殼就有點疼。要說她一個冒牌貨不是應該好好的安安生生的低頭過日子了此殘生嗎, 怎麼她就還敢頂風作妖呢?
“淑妃娘娘好像也有些懷疑肅昭媛的身份了。”
景帝嗤笑了一聲:“看來朕的後宮裡還是幾個聰明人的。你盯緊葉尚玥, 至於熙賢妃, 葉尚玥要是還有點腦子就應該避著些她。不然要是惹火了那個小妮子,那小妮子可有的是法子剝了她的皮。”
路公公聞言想想也是,說來熙賢妃進宮這麼久,要論起來吃虧還真沒有,就連麗妃也差點被她給氣死:“那皇上要不要再給三皇子添兩個暗衛?”
“不用了,”景帝把手中的那個黑子扔到了棋盤上:“朕已經讓暗隱給宮裡的皇子、公主都各添了兩個暗衛。對了,你後天去兮和園傳朕旨意,讓莊氏帶著二公主回宮。”
“諾,”路公公抬眼偷看了皇上一眼,看來皇上這次是真的準備要清理後宮了。
莊昭容論起來也算是景帝的表妹,她是文鶯太後的遠親,因為長得與文鶯太後有幾分相像,所以就被景帝給留在宮裡了。其實路公公知道皇上之所以留莊昭容在身邊,就隻是因為她出現的太過巧合。不過莊昭容進宮之後,日子也不好過,因為太後表明了不喜歡她,當然皇上也對她淡淡的,甚至至今她還是處子之身。隻能說莊昭容是毀在她那張臉上麵,皇上可沒有戀母這癖好。
後來二公主出生,其生母身份低微,皇上就把二公主抱給了莊昭容養。剛好因為二公主早產,身子不好,皇上就順水推舟依著太後的意思把她們給送到了兮和園,這一去都已經快有四年了。現在葉尚玥進宮了,那莊昭容也是時候回來了。
長安宮裡,肅昭媛坐在榻上,用著燕窩粥,她吃得很仔細,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嘗著。
“娘娘,”肅昭媛身邊的曼雲悄悄地進來了:“消息遞過來了。”
肅昭媛好似沒有看到她一般,依舊享受地用著她的燕窩粥。過了好一會,等她終於用完最後一口燕窩粥,她才慢吞吞地放下手裡的碗。
曼雲連忙端來溫水服侍肅昭媛漱口,後又拿來一塊乾淨的帕子給肅昭媛擦嘴。
“聯係上了?”肅昭媛理了理衣裳,漫不經心地問到:“消息說了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是讓娘娘暫時安生過日子,”曼雲皺著眉頭,有些不解。
“嗤……,”肅昭媛輕嗤了一聲,慢聲細語地說:“宮裡的日子好過呀,就說本宮剛剛食用的燕窩粥,用的都是金絲血燕。在這宮裡待久了,錦衣玉食的養著,誰還會想著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呢?”
曼雲抿著嘴,低頭不語。
肅昭媛深吸了口氣:“依現在咱們掌握的情況來看,那位暗子還真的是神通廣大,隻不過本宮還摸不清她到底是誰?”
“娘娘不是一直懷疑是皇後嗎?”曼雲雖然是自小跟著葉裳玫的,但她確確實實是葉尚玥的人,所以葉尚玥在千裡之外也能知道她那個好妹妹葉裳玫在慈雲山做了些什麼。隻是等她找到機會趕回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葉尚玥每次看到曼雲,她就會想到她那個吃裡扒外的妹妹:“本宮總感覺不是皇後。”
“可是消息是從景仁宮傳出來的。”
葉尚玥歎了一口氣,就是因為這一點才讓她頭疼,不是皇後,消息又是從景仁宮傳出來的:“明兒本宮再去探一探皇後。”
“也就隻能這樣了,”曼雲看著她家主子,她時常都替她家主子感到可惜,要是當初她家主子能夠進宮,那現在主子肯定早已經貴不可及了:“娘娘,您就沒有想過一直留在宮裡生活嗎?”
說到這個,葉尚玥眼裡露了無奈:“皇上早已經從姑母那裡知道文鶯太後是怎麼死的,他是不會放過我的,”說著她就轉頭看向曼雲:“其實皇上大概已經知道肅昭媛換人了,他現在隱忍不發,我也能猜到他是為了什麼。我現在的日子是過一天賺一天。”
誰又能知道她葉尚玥的苦呢?罷了,她這次混進宮,主要就是為了當年良王留下的那支暗衛,現在那支暗衛已經被鎮國公給接管了。她到底上晚了一步,不過不礙的,鎮國公也頂不了多久了。沈家已經重回了裕門關,相信不久之後沈家便能拿到當年鎮國公連同西寧伯通敵賣國的證據,到時鎮國公再有祖宗庇佑,也隻能是過街老鼠。
良王交代過他在皇上的後宮早已經安插了一名暗衛作為暗子,那暗子手裡有一份名單,她這次進宮,就是為了那份名單。有了那份名單,她才有機會跟皇帝談判,希望皇上到時候真的能放過葉家那些無辜的人,那她也就不算是對不起姑母了。
次日,皇後用完了一碗魚骨豆腐湯,就開始吐,不過好在隻吐了一半,就不再吐了。這可把皇後給高興壞了:“嬤嬤,”皇後拿著錦帕擦著嘴:“嬤嬤你看,本宮就吐了一點。”
容嬤嬤也替皇後高興,雖然還是會吐,但總比吃多少吐多少好得多:“娘娘,您肚子裡的龍嗣已經滿了三個月了,那這胎就坐穩了,您也放寬心一點,胃口會漸漸回來的。”
皇後心裡終是鬆快了一點:“秋桐,你去跟禦膳房的人說一聲,日後桂花珍珠魚要挑好的給景仁宮送過來。”
“諾,”秋菊躬身退了出去。
“這下子本宮就不擔心了,”皇後輕撫著自己的肚子:“本宮之前吃多少吐多少,嚇得本宮都擔心會跟麗妃一樣。現在看來,本宮的寶兒終究是心疼本宮的。”
容嬤嬤附和道:“娘娘的孩子當然是會心疼娘娘的。”
“本宮也不求寶兒能跟三皇子一樣的健壯,本宮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皇後現在已經擺正了心態,不再想著跟昭陽宮胡彆苗頭了:“三皇子應該快能翻身了,小孩子長得可真快。”
“按時日,三皇子已經滿三個月了,是應該會翻身了,”容嬤嬤也是過來人,對這些事情還是很了解的。
皇後現在什麼事情都放在一邊,隻用心養著胎,等著她的寶兒瓜熟蒂落。
“娘娘,肅昭媛求見,”守門的太監進來回稟。
皇後微微皺了下眉頭:“本宮今天不是已經讓人去各宮知會過這幾天不用過來請安嗎,她來做什麼?”她可不記得她跟葉氏有交好:“讓她進來吧。”
肅昭媛今日用了早膳,看了會書,就領著曼雲、曼紋兩個宮女來了景仁宮。進入景仁宮之後,她見皇後一臉淡笑地坐在榻上,便快步上前:“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起來吧,”皇後打量著肅昭媛,要說這肅昭媛可真是變了不少,以前葉氏剛入宮的時候,位份雖低,但卻一直沒把她這個皇後放在眼裡,現在葉家沒了,她倒是也學乖了不少。至少這次回宮之後,規矩是好了:“你今兒怎麼想到來本宮宮裡坐坐了?”
肅昭媛起身後,便微微低垂著頭:“臣妾以前不懂事,對皇後娘娘多有不敬,臣妾自回宮之後,就一直想要向皇後娘娘請罪的,隻是上次臣妾來剛好遇見娘娘身子不適,臣妾也不好多留,”說著她慢慢抬起了頭,麵上帶著真誠:“近日想著娘娘懷著龍嗣已過三個月,臣妾終是覺得要來您宮裡一趟,切切實實的向您請罪,否則臣妾寢食難安。”
皇後麵上還是帶著淡笑,但是心裡就有些疑惑了。這肅昭媛在慈雲山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整個人變得這麼徹底:“請罪就不必,本宮也從來都沒有跟你計較過,咱們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沒必要計較那麼多,你坐吧。”
雖然皇後話說得體麵,但她還是恭恭敬敬地跪在皇後跟前,給皇後實實在在地磕了一個頭:“臣妾以前不懂事,多有冒犯娘娘,還請娘娘多多原諒,臣妾日後必謹言慎行,謹遵妾妃之德。”
皇後也沒攔著她,隻是拿眼緊盯著肅昭媛的臉,好一會之後才回神,笑著對她說:“本宮受了你的禮,也表示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起來坐吧。”
“臣妾多謝娘娘,”肅昭媛起身後,便坐到了皇後下手的椅子上。
皇後心裡的疑惑還沒有消除:“嬤嬤,給肅昭媛上茶。”
“諾,”容嬤嬤在肅昭媛進來之後,便默默地站在皇後身邊。她眼角餘光掃了好幾次眼前的這位肅昭媛,後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便去給她上茶了。
“臣妾瞧著娘娘今兒的氣色好似好了一些,”肅昭媛看著皇後笑著說。
“是嗎,”皇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本宮今日的確是好了些,胃口也有了。”
“那臣妾要恭喜娘娘了,”肅昭媛麵露欣喜,好似很替皇後高興:“懷孩子總是會辛苦些,不過聽說熙賢妃懷三皇子的時候,比較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