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宋爾不是不想說話,他是不敢說,畢竟男女之間的聲線差異還是很大的。
在沒想出法子之前,他覺得自己還是少開口為好。
隻雖然沒說話,卻是一直聽著的。
尤其是兩個女孩子之間的對話。
聲音比著三個男人,是要細上一些的,且聽起來更為柔和。
等她們話音熄了,才轉而將目光放到車窗映出的影子上,細看的話,眼神還有些躲閃。
雖然對方不知道,但宋爾還是覺得在女孩子不知道的情況下觀察她們有些羞愧,他握了握拳,努力給自己做下心理暗示:不能慌,他這不是耍流氓,是在學習。
好一會兒過去,才慢慢的鎮定下來,隻臉還繃著。
硬著頭皮觀察了些時候,宋爾覺得自己真的看出來了點兒門道,他發現她們的坐姿好像也不大一樣。
女孩子腿是並起來的,看起來還要往一邊傾著。
宋爾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慢慢往裡合了合。
光看的話,自己應該是沒什麼破綻了。
漸漸的,夜色漫下。
氣溫陡降。
即便外麵套了挾棉的襖子,也叫人結結實實打了個哆嗦,宋爾深吸口氣,覺得呼吸有些悶。
他不敢大意,怕自己還沒到地方就要犯喘症,想了想,還是扶住桌子起了身,準備起身將行李裡的藥還有爸媽給的軍大衣取出來。
周臣就在斜對麵坐著,因著一直分了兩分注意在那兒,對方一有動作就目光就跟了過去,“是要出去嗎?”
他雙腿微微往後,做出了一個退讓的姿勢。
宋爾頓了下,卻並不做聲。
他轉身微微踮腳,兩手拉住包袱旁尼龍繩擰成的帶子,想把包袱拿下來。
方才坐著的時候還不怎麼覺得,可現下一動,手指都沒了知覺,自然也沒能把東西拖動。
正在他準備繼續使勁兒的時候,身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越了過去,穩穩將包袱托在了手上。
宋爾偏目望去。
車廂實在狹窄,再加上兩人前後挨著,根本錯不開腳,以至於目光所及隻能瞧見一截下巴。
周臣稍退一步,“是要這個鼠灰色的包袱嗎?”
先前對方搭話,宋爾並不怎麼理人,畢竟隻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現下人家幫了忙,總不好再點頭搖頭的敷衍。
他抬目看著人,放低聲音“嗯”了聲。
隔著層口罩,這應的便更輕了。
叫周臣驀的以前家裡養的小貓,高傲的不行,平日不理人,給了吃的才願意拿尾巴掃你一下。
他垂下眼,掩住眸中露出了一點兒笑意,“那我就放桌子上了。”
說完極有分寸感的坐了回去。
宋爾看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
軍大衣和藥都放在最上麵,解開外麵係的兩道活扣就看到了。
他先把衣裳套在最外麵,隨後又往鼻尖噴了一泵藥,那股子悶意逐漸被壓了下去。
藥裡有安眠的成分,因此不多會兒便昏昏沉沉的歪在了廂壁上。
倒是周臣,看到他手中的藥瓶,目中泛起了點波瀾。
火車坐的越久越疲憊,倆個性子活潑些的姑娘到後麵也不怎麼說話了。
兩天後。
火車終於抵達哈市。
等彆人都挨挨擠擠的下了車,宋爾才找出帽子、手套、圍巾,把自己的耳朵腦袋一並嚴嚴實實的包了起來。
爭取一點兒風都露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