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卓的神情明顯一怔, 連握著刀的手都鬆了不少力氣。曲鬱山察覺出周望卓情緒的鬆動,連忙奪過那把小刀,使勁往遠處丟去。
丟完, 他還抱著周望卓。
沒辦法,其實他現在腿都是軟的,若不抱著周望卓, 他就要沉水裡。曲鬱山尚且沒辦法從極具的恐懼中回過神,不知過了多久, 周望卓有了動作。
他單手摟緊曲鬱山, 遊向扶梯, 從扶梯出來,便抱起了曲鬱山, 像抱娃娃一樣抱起。兩個人身上都是濕的, 抱在一起時有一種過度親密的感覺。
曲鬱山也察覺到了,但他不敢掙紮,比起疲憊不堪、手腳發軟的他, 周望卓顯然活力充沛, 他隻能任由對方將自己摟在胸前。
周望卓並沒有遠離泳池,他隻是在泳池邊坐了下來, 被小刀劃開的傷口還在流血,可他仿佛一點都不在意, 還用手指輕撫曲鬱山的臉。
曲鬱山感覺到有東西滴在自己臉上, 身體不由一抖, 隨後他握住了周望卓那隻手,放柔聲音,“我們先把傷口包紮一下。”
周望卓輕輕眨了下眼,“你剛剛叫我什麼?”
曲鬱山頓了下, 又喊出之前的稱呼,“哥哥。”他重複了一遍,“哥哥,我們先把傷口包紮了吧。”
說這話,曲鬱山咳了兩聲。
周望卓聽到曲鬱山的咳嗽聲,神情徹底轉為緩和,甚至眉眼出現擔憂。
他抱起曲鬱山去到一個房間,給曲鬱山拿了套乾淨衣服。
曲鬱山看著周望卓還在流血的傷口,忍不住又說:“傷口還沒處理。”
他從周望卓對他喊的“哥哥”有反應,大抵猜出對方想要的是什麼。周望卓想回到少年時期,那他對周望卓的態度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樣。
想到這裡,曲鬱山語氣故意差了幾分,當然他說話時,有些膽戰心驚,怕周望卓再次不可控。
“你血都滴在我衣服上了。”
周望卓垂眼一看,眉心擰起,然後竟開始給曲鬱山道歉,“抱歉,小鬱,我現在去處理下。”
在周望卓處理傷口時,曲鬱山一直在偷瞄門口。糾結了一會,還是沒跑。他還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周望卓好不容易情緒平靜了點,他不能冒險。
周望卓很快包紮好傷口,重新回到曲鬱山身邊。此時曲鬱山坐在床上,已經換上了乾淨衣服,但周望卓還沒有,依舊穿著那身濕衣服。
他一走近,曲鬱山就伸出手擋住他,語氣不高興地說:“你衣服。”
明明語氣惡劣,周望卓情緒卻好了許多,仿佛又變成之前的脾氣好鄰家哥哥。不僅照辦換了衣服,還問曲鬱山肚子餓不餓。
曲鬱山現在哪裡吃得下東西,但他突然想到他小時候經常在周家玩,玩的時候周望卓都會給他東西吃。
那時候的他可真是個討嫌的小鬼,一邊吃著周望卓的東西,一邊打擾周望卓寫作業。
他吃餅乾總是掉渣,渣掉在周望卓作業本上,對方倒是一點都不生氣,修長的手指把餅乾渣往旁邊一掃,再用紙巾擦乾淨,繼續寫。
曲鬱山看周望卓這麼輕描淡寫的處理,卻不大滿意,從凳子下來,想出去找周阿姨玩,但手剛拉住門把,就被喊住。
“小鬱,你會玩魔方嗎?”
周望卓從抽屜拿出一個嶄新的魔方,又打電話讓保姆帶一盒冰淇淋上來。
*
“有什麼吃的?”曲鬱山問。
周望卓想了下,最後竟抱著曲鬱山去廚房。他本來一抱曲鬱山,曲鬱山就會感覺到電流感,今晚抱來抱去,曲鬱山臉不受控地變紅,等被放到廚房中島上,曲鬱山才暗暗鬆一口氣。
但這一口氣沒能鬆多久,周望卓把提前做好的三明治用微波爐加熱好,就親手喂給曲鬱山吃。
曲鬱山想自己吃,被拒絕了。
周望卓一點點地喂,眼神越發溫柔,而曲鬱山食不知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些什麼,周望卓喂完三明治,還給他泡了杯牛奶。
曲鬱山實在忍不下去,避開遞到唇邊的牛奶杯,“哥哥,我們回去吧。”
周望卓聞言垂眼看著手中的牛奶杯,像是在思索什麼,可沒多久,他又固執地把牛奶杯遞到曲鬱山的唇邊。
“小鬱,喝幾口。”他溫聲對曲鬱山說。
而就在這時,曲鬱山聽到廚房外有動靜,周望卓也聽到了,他端著牛奶杯的手一頓,隨後將杯子放下。
杯子放下沒多久,有人衝進了廚房。
是崔檸。
崔檸看到被周望卓擁坐在中島上的曲鬱山,就一拳打向周望卓的臉。周望卓並沒有躲,生生挨了這一拳。
而此時,又有人走進來,這次的人是周父。
周父沉著臉,看到崔檸抓著周望卓的衣領還要打,皺眉道:“夠了。”
但崔檸沒聽,還要揍,周父上前拉住崔檸的手臂,“他是你哥哥,你不能打他。”
“他是我什麼哥哥?”崔檸憤怒道,“我沒有哥哥,你們也不是我的家人。”
“不是你的家人,你今晚為什麼找我幫忙?”周父說這話時,語氣裡帶著一點諷刺。崔檸呼吸一重,幾秒後,他還是選擇掙開周父的手,繼續揍周望卓。
而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周父的手被崔檸掙開後,他麵色更沉,隨後竟當眾甩了周望卓一巴掌。
“還不給小鬱道歉?”周父說。
周望卓目光始終放在曲鬱山身上,即使挨了這一巴掌。燈光下,他的眼裡仿佛有淚光浮現,又好像沒有。
唇瓣分開,是喊“小鬱”的口型,但沒有聲音發出。
*
曲鬱山被送到醫院做了個全麵的檢查,今夜的事把曲爸也驚動了,隻是不巧的是曲爸這兩天正好在外地,一聽曲鬱山失蹤,連忙買機票往回趕,現在正在機場,等坐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