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裝在口袋裡吧。”
太宰治抓住津島柊時垂下的衣擺,輕輕的說。
津島柊時站在兩層樓梯上,詫異的回過頭,太宰治緊緊的抓著她的袖子,真絲的布料在他的手中被攥的變了形狀,他揚起頭,看向她。
那隻露出的眼睛,靜靜地望向她的眼底。
氣氛一下從打打鬨鬨變得靜默起來。
津島柊時轉過身子,太宰治站在樓梯下——又比她矮了一頭,像津島柊時剛把太宰治撿回家時的樣子。
“裝在口袋裡?那我是你的袋鼠媽媽嗎?”津島柊時笑了笑,“你要叫我媽媽嗎?”
太宰治望向她,仰頭露出的一節脖頸顯得脆弱又纖瘦,脫下黑手黨的黑色大衣,僅穿著襯衫的他看起來格外的纖瘦,他觀察著津島柊時的表情,好一會,才開口。
“可是津島小姐看起來這麼年輕,叫媽媽的話,彆人都會覺得奇怪吧。”
太宰治緊緊的看著津島柊時,她站在台階上,盤起來的頭發有一兩縷散落下來,隨意的搭在她雪白的臉頰邊,她笑的時候,眼睛便彎起來,露出嘴角邊淺淺的梨渦。
她還是那個模樣,和四年前,沒有分毫的變化。
歲月在她的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跡。
津島柊時將手搭在唇上,一副思考的表情,
“我可比你大的多了。”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比劃了一下,“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呢。”
“按年齡說,我當太宰君的媽媽,倒是沒什麼問題。”
津島柊時一拍手掌,微笑著得出結論。
“……真是壞心眼。”
太宰治低聲說,然後又揚起頭,盯著津島柊時,一副勉強的表情,
“好吧,就讓你當我的袋鼠媽媽好了,媽媽,你要遵守諾言,把我裝在口袋裡哦。”
他伸出手,握住津島柊時的腰,在津島柊時驚訝的表情中將她一下抱了起來。
“喂,等等……太宰君?”津島柊時艱難的扭頭,拖鞋一下從樓梯上咕嚕咕嚕的滾了下去,一直滾到茶幾旁才停下,津島柊時確實很輕,太宰治將她抱起來時隻感受到抱起衣服的重量,幾乎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津島小姐根本就不會變,太犯規了!
”太宰治說,“就算現在是媽媽,十年以後就是姐姐,再十年以後,我就可以當哥哥了,再過幾十年,我就是爺爺了。”
津島柊時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用手撐住太宰治的胸口,才勉強不滑下去。
真有意思,她和太宰治,居然在討論著幾十年以後的事情。
身為太宰的他們——真的有幾十年以後嗎?
“反正我現在是媽媽吧?那就是我贏了,叫爺爺什麼的,等到五十年以後再說吧!”
她笑的咳嗽起來。
反正連明天是什麼樣子都不能確定,未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當然是隨便許諾的了。
她笑的太厲害,整個人止不住的抖起來,太宰治將她擱回樓梯上,也笑了起來。
“呐,媽媽,你把我裝在哪裡呢?”
他站在台階下,伸出手環住津島柊時的腰,從背後抱住抱住了她,緊緊的將臉貼上她的後背,“你根本沒有口袋啊,把我裝在哪裡呢?”
“裝在袖子裡嗎?還是和服腰帶裡?”他將手搭在津島柊時的寬腰帶上,織緞染金的腰帶是比和服更加昂貴的存在,他的手指勾住津島柊時的腰帶邊緣。
“好了好了,彆鬨了,好癢啊。”津島柊時笑個不停,試圖阻止他作亂的手。
“哎~我才不要,津島小姐答應了要把我裝進口袋裡的嘛。”太宰治不停撒嬌。
他突然頓了一下。
他臉上的笑意如潮水般漸漸退去。
“津島小姐,這是什麼啊?”
然後,他從津島柊時的腰帶裡摸出了一枚染血的軍功章。
紅寶石鑲嵌著一圈鑽石的十字勳軍功章,即使在沒有光的室內也閃閃發光。
太宰治將這個小玩意拿在掌心看了又看,抬起頭望向津島柊時。
津島柊時下意識的一怔,這是紀德臨終前,放在她的手心的,津島柊時從不會拒接彆人,將這枚寶石徽章放在了腰帶裡,居然被太宰給摸出來了。
她突然一陣心虛,太宰治的視線輕飄飄的落在她的身上,微笑著看著她,看似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樣子。
可是她知道,太宰治是最小心眼的,他看起來毫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心裡肯定已經不爽到極點。
除了織田作之助,他們的交友
圈再沒有重合。他看中原中也不爽,看她出去喝酒不爽,就連隻有十歲的夏目貴誌——他也是陰陽怪氣。
此刻,不給他一個解釋,太宰治絕對能上天,津島柊時一陣頭疼,決定快刀斬亂麻,迅速的解決這段危機重重的對話,張口胡謅,
“路上撿的。送給你吧。”
“哦?是嗎,路上能夠撿到鑲著寶石的徽章啊,津島小姐運氣可真好。”太宰治陰陽怪氣的回答,“臟兮兮的,都不知道是誰的東西,我才不要。”
“你不要?那還給我吧。”
津島柊時試圖從他的掌心取回那一枚徽章,太宰治將手緊緊的握起,順勢放入褲子的口袋中,哼了一聲,
“又是灰又是血,不知道有沒有什麼病毒,我先替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