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師兄(2 / 2)

錦歸 上官慕容 9730 字 4個月前

鄭執停下來,回頭看她:“錦棠,你不要事事都針對瑩表妹。”

薛錦棠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鄭執察覺到自己語氣太衝,想解釋一句,薛錦棠卻已經把臉轉開看景色去了。

兩人沉默了一路,終於抵達潭拓寺。

闊彆兩年,潭拓寺一如往常,好像她離開隻是一兩天而已。

薛錦棠提著裙子,艱難地爬上台階,一路朝潭拓寺後寺走去。

鄭執見她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勸她停下來休息,薛錦棠心情迫切,咬著牙朝前走,鄭執隻能小心地看著她,以防她跌倒。

潭拓寺分為前中後三部分,前寺接待所有散客,中寺隻對達官貴人開放,後寺是一座座的精舍,供貴人們在此做法事、吃長齋靜養常住。

薛錦棠是圓融法師的弟子,之前又經常過來,所以她在精舍裡有一個單獨的小院子。

雖然兩年沒來,但她記憶力超群,熟門熟路走到了後寺精舍,卻沒想到被一個和尚攔住了去路。

“這位施主,敢問是否預約?”

薛錦棠一愣,她之前來從未預約過:“這位門值,我是圓融法師的俗家記名弟子,精舍玄字第三間院子是我的住所。”

這個和尚薛錦棠看著眼生,不知是什麼輩分不敢隨便見禮,就用了他在寺廟的職位稱呼他。

門值和尚讓薛錦棠稍後片刻,他則到旁邊的一個小堂裡翻了記錄,過一會回來說:“阿彌陀佛,玄字第三間院子已經有人居住了,施主是否記錯了?”

薛錦棠眉頭一皺。

怎麼會有人住了?玄字第三件院子是師父特意給她安排的,她住進去之後就不對外借住了。

難道她兩年沒來,寺裡的規則變了?

她中疑影重重,薛錦棠突然對今天潭拓寺之行少了幾分把握。

“敢問門值,慧明僧人現在何處?”

“慧明堂主在天字精舍為檀越看病,想來很快就出來了。”

說來也巧,門值和尚話音剛落,精舍院子裡就走出來一前兩後三位僧人。走在最前麵的那個和尚十七八歲的模樣,慈悲的眉眼、白潤的氣色、清澈的雙眸,不正是她要找的人嗎?

“慧明師兄!”薛錦棠心裡激動,麵上卻不急不緩,強迫自己從容淡定地走到慧明和尚身邊。

慧明僧人看著薛錦棠,神色怔忪迷離。

薛錦棠心頭一個咯噔。

師父不在了,她在寺裡的地位大不如從前,難道連從小跟她一起做功課、一起抄寫經文、對她有求必應的慧明師兄也不認她了嗎?

不對,慧明師兄不是那樣的人。或許是因為她太胖了,胖的像變了另外一個人所以慧明師兄認不出來她了。

她抿了抿嘴角,聲音比剛才又和緩了幾分:“慧明師兄,我是薛錦棠。”

慧明僧人收起了怔忪之色,嘴角微微上揚,聲音低緩輕柔熟稔一如往常:“我知道,你是錦棠小師妹。”

他的神色語氣跟從前一模一樣,沒有改變,也有沒有絲毫的疏離,好像薛錦棠這兩年從不曾離開一樣。

薛錦棠心頭一暖,她就知道慧明師兄不會因為師父不在了、他升遷為四大班首而翻臉不認人。

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師兄,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慧明僧人毫不猶豫地點頭,安排身後的兩個小和尚招待鄭執,對薛錦棠說:“小師妹跟我來。”

穿過幾座殿宇,兩條長廊,越往前走環境愈發清幽。

慧明僧人向薛錦棠介紹,說這裡是去年剛剛新建的院落,專供方丈與四大班首、八大執事處理寺廟事務,不對外開放。

兩人進了慧明僧人的堂主室,分彆落座說起了彆後的事情。

聽薛錦棠說了她最近的情況之後,慧明僧人臉色沉重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兩年前小師妹不再到寺裡來,師兄特意下山去薛家一趟,薛家老檀越說小師妹身患頑疾,需要靜養,並拒絕師兄給小師妹診治。不想小師妹竟受幾多苦楚,師兄有負師伯所托。”

四年前圓融師伯外出遊方之時,將小師妹托付給他。去看望小師妹被阻,讓他認識到自己根本不能像師伯那樣護住小師妹。

回來之後,他立刻給人治病,漸漸有些名聲出來。本打算今冬給人義診,再積攢些名望,開春再去薛家,屆時薛家必不敢像之前那般推三阻四。

沒想到小師妹先他一步跑了出來,讓慧明越發覺得自己無用,越發愧疚。

薛錦棠見慧明僧人眉頭微皺,便知道他這是氣得狠了,忙道:“師兄莫著急,橫豎我現在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就要有勞師兄給我治病了。”

經薛錦棠提醒,慧明僧人知道自己動了嗔欲,忙默念佛偈,等平心靜氣了,才伸出手給薛錦棠號脈。

號了右手又換左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薛錦棠的心一點一點地緊張起來。

“怎麼樣?”

慧明僧人的手剛收回去,她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在師兄麵前,薛錦棠隨意許多,並不像在其他人麵前那般拘禁小心。

慧明僧人慈悲地看著薛錦棠,此刻她雙眼圓睜,充滿期待,慧明僧人微微錯開她的視線,聲音低緩而慚愧:“阿彌陀佛,師兄無能為力。”

薛錦棠腦中“嗡”地一聲隻剩一片空白。

怎麼會這樣?

如果慧明師兄也不行,那豈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師兄。”薛錦棠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慘白的有些可憐:“你要不要再診一下?”

她不能放棄,既然佛祖讓她重活一回,一定不會讓她走投無路的。

薛錦棠越過禪桌,一把抓住慧明僧人的衣袖,眼中帶了幾分乞求。

握著他衣袖的那雙手骨節泛白,微微發抖,慧明僧人覺得自己的心也好像被握住了,他聲音比剛才又低了幾分,無力痛心道:“對不起,小師妹。”

薛錦棠不信,眼角都帶出淚來了:“師兄,你再試一次?”

她不小心碰到禪桌上的木魚兒,木魚兒掉在地上,哐當一聲猶如重錘敲打在薛錦棠的心頭,讓她猛然清醒。

“對不起,師兄,我不該胡攪蠻纏。師兄說不行,必然是真不行了。”

她收回手,恢複了冷靜自持的模樣,慧明僧人看了心頭一疼,又趕緊默念起佛偈來。

撿起木魚兒,慧明僧人猶豫不決道:“其實燕京還有一人醫術十分高超,尚在師兄之上或許可與師伯比肩,隻是此人平時……”

“是誰?”薛錦棠目光灼灼盯著慧明僧人,好似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稻草:“師兄認識嗎?可否替我引薦?”

那亮晶晶的眼睛好像天上的小星星,閃爍著動人的光芒,慧明根本沒辦法拒絕,他也從未想過拒絕她。

“那個人是燕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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