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誒,您怎麼還有閒心砸太醫?百花宴都開場了,全都等著您呢。”
不是,這沈院判惹了她啥呀,怎麼搞出這種場麵。
銀燈也道:“娘娘,您可不能再耽擱了,皇上該生氣了。”
她對著沈德潛使眼色:“沈院判,您跟娘娘告個罪吧,什麼事兒都過去了。”
沈德潛道:“是臣的錯,惹了娘娘不高興。”
貴妃看向沈德潛,見他嘴裡說著道歉,麵上半分歉意也無,哼了一聲:“我改日再來收拾你,你給我等著。”
說罷將頭上朱釵取下一半,施施然起身,那裙裾拂過地上的碎片,但因為主人步伐巧妙,竟也沒有絲毫刮擦。
隱隱有甜美的果香由遠及近,與她整個人的妍麗多姿相應和。
沈德潛借著廣袖,輕輕的碰了一下她的羅裙,指尖是絲綢麵料柔滑的材質,便仿佛也染了一層果香,沁人心脾。他躬身道:“恭送娘娘。”
百花宴處。
“貴妃駕到!”
隨著太監的高聲傳唱,身著宮裝的美人由遠及近。芙蓉玉麵,烏發如雲,眉眼含笑帶嗔,微牽唇角,便是一段透骨的風情。
走的近了,愈覺美人身姿若柳,娉婷嫋娜,腰著紈素,葳蕤生光,最妙的是那一身雪膩的肌理,仿似天上雲朵,縹緲晶瑩又如夢似幻。
眾人不禁都沒了聲音,好一會兒,聽一男子喃喃自語。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砰”,一聲清脆的叩擊茶碗的聲音傳來,眾人猛然驚醒,抬眼望去,隻見皇帝麵色不佳,阿染更是笑出了聲。
那一笑不知又癡了誰去。
“還不過來坐下。”
皇帝讓崔公公去扶著貴妃,麵色不善地看向那吟詩的男子。
隻見那男子頭戴束發冠笄,白/粉敷麵,手持撒扇,一段附庸風雅的風流姿態。
“蔣旭陽,你養的好兒子,成日裡吟風弄月,半分禮儀都不見。”
這話可說的十分重了,蔣勉之是國公府的獨子,平日裡很是受寵,他素來喜好文人那一套,崇尚雅士風流,吟風弄月,作詩撫琴,彆的事兒一概不管,把蔣國公愁的頭發白。皇帝也因為對蔣國公的敬重,對他那些事充耳不聞。
他倒好,吟詩都吟到貴妃頭上來了。
蔣國公一驚,連忙請罪:“皇上恕罪,是老臣約束不力。”他說著扯著蔣勉之跪下,這兒子被夫人和老夫人寵壞了,平日裡無法無天,他掰都掰不回來。如今還在看那貴妃,不知道腦袋都被係在褲腰帶上。
蔣勉之才回神跪下了。都說宮中多麗色,他往常不信,雖說天下美人皆為帝有,但當今皇上選秀對於容色不是那麼看重,更重德行兼備者,按理說選進去的都是些木頭樁子,成日裡隻知三從四德的貴女,沒想到那天下少有之姝色竟然真在帝王宮中。
如此美人,藏於深宮,經受宮廷磋磨,實在扼腕。
不說這邊蔣勉之心中浮現了多少宮怨詩,又是如何在心中憐惜這位貴妃,蔣旭陽胡子都要氣的翹起來。
“還不快給皇上和貴妃請罪,你是木頭不成?”他一巴掌削在蔣勉之頭上,眾人不禁發笑。
“皇上恕罪,非是我失禮,乃是貴妃姿容絕麗,皇上又龍章鳳姿,雄才偉略,將我震懾的三魂丟了氣魄。”
好一張討巧的嘴,潛意思是皇帝和貴妃待在一處我才忘魂了,把皇帝誇的天上有地下無。伸手不打笑臉人在哪裡都適用。
蔣旭陽這時候又道:“皇上,老臣回去就好好管教犬子,他現在越來越不像話,全是老臣的過錯,還請皇上責罰。”
趙盛元道:“國公府領著朝廷的俸祿,蔣大人也為國出力良多,後代也應該人才輩出,繼續為國效力才好。”
短短一句話道儘了責任和期望,蔣國公感動道:“謝皇上隆恩,微臣定當儘心竭力,為國儘忠,也會對犬子嚴加管教,讓他為皇上效力。”
隨後他退下,不知跟蔣勉之說了什麼,那男子登時苦著一張臉,看著應當是使出了殺手鐧。
阿染看得又笑了聲:“這蔣公子可真有意思。”
皇帝涼涼道:“是挺有意思的。貴妃近來看什麼都很有意思,看來玩的太悠閒,心情很好。”
這話可不好接。
那次戲曲風波以後,皇帝雖然沒怪罪她也沒削她的權,但他總不可能讓貴妃把宴會搞砸了,回到明光殿就撥了太皇太後的人手輔助阿染辦百花宴。那些人都是曾經跟著太皇太後辦過宴會的人,有經驗,又能教人。
她倒好,懶出了新高度,把一眾人等支使的團團轉,自己不聽戲了,改看話本子了,懶到皇帝都看不下去,沒事拉著貴妃在禦花園裡溜達,還是沒改掉她的懶毛病。
聽此話的意思,皇帝是要給她找事做。阿染改口也很快:“我說錯了,一點都沒意思。”
她牽動唇角,露出一點笑來:“還是皇上最有意思。”
能屈能伸,非貴妃莫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