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爭山莊新莊主是個傳奇人物,他雖是一個瞎子,卻有著旁人難以企及的武學天賦。
更為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竟然娶了一個男人做夫人。
這樣叛經離道的事情,老莊主竟然也同意了。
他們大婚那一天,無爭山莊擺了三天流水席,來慶祝的人不計其數,卻沒有人見過那紅蓋頭底下的原夫人模樣。
此後幾十年,一輩子,也隻有少數幾人見過原夫人本尊。
據說那一個極為貌美古靈精怪的人物,很得眾人尊重。隻是不愛見外人。
也有人從猜測是莊主太看重他,旁人看他夫人一眼就吃醋。
沒人知道原夫人的來曆,隻隱隱約約聽過無爭山莊下人叫他夜鶯公子。
原隨雲九十大壽那一年,突然得了急症,很快走了。
原夫人夜鶯公子幫他舉行了葬禮,又從原家旁支裡出眾的孩子裡指定了一個繼承人,無爭山莊有了新的莊主。
此後,夜鶯公子不知所蹤。
隻是往後十幾年,原家上一代莊主的墓前,常有一隻夜鶯銜著花兒飛去陪伴。
許是這夜鶯老了,越飛越無力,羽毛也漸漸脫落了些許。
殘雲微雨,形單影隻的夜鶯最後依偎著墓碑叫一聲:“啾啾啾~”
好想你。
他心想,這人又食言了。
明明說過,不會分離。
一滴雨水從瑟瑟發抖的夜鶯翅膀尖落下來。
水滴尚未落地,整隻鳥兒晃了晃,全都倒在墓碑前,落在泥濘裡。
春去秋來冬日降臨,大雪封山。
雪深幾尺,埋沒了墓地和枯萎的夜鶯,他們終於合葬到了一起。
*
初秋的上午,十裡楓林的茶館都是安靜的,此刻這裡並沒有什麼人。
掌櫃在櫃台懶洋洋打著哈欠,慢悠悠撥著算盤對賬。
勤快的小二拿著一塊永遠半乾不淨的抹布,繞著桌子椅子,到處擦來擦去。
此刻茶館隻有一個客人,一個神秘的客人。
那是個不一般的女子,仿佛傾國傾城的美人,雖然麵帶著輕紗,也難掩風華。
此刻,她就在樓上雅間一個臨窗處,正捧著一個鑲珠嵌玉的鏡子閒坐。
偶有路過的男子一抬頭,便看見這風姿綽約的神秘美人。
見她那一雙美目看著自己,便走都走不動了,活像一隻呆頭鵝。
石觀音咯咯笑了下,見街上這樣的呆頭鵝越來越多,忽然又感覺無趣。
她隨手將一杯冷茶潑了下去,霎時間,呆頭鵝們成了落湯雞。
受到這美人羞辱,那些男人也不看美人了,紛紛掩麵而走。
石觀音百無聊賴關了窗子,這些男人,總是這樣沒有定力。
無趣無趣!
她將窗簾放下去,轉身專心的捧著鏡子,眸中笑意不停。
她掌心的鏡子很彆致,長約莫兩寸,鏡麵比銅鏡清晰又比銀鏡明亮。
“寶鏡啊寶鏡,你睡醒了嗎?”美人笑著,癡癡的撫摸著掌心的寶鏡。
“你說你是神仙寶鏡,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你說地是一個球,你知道哪裡有煤礦,那你知不知道,誰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呢?”
若是有個外人在這裡,一定以為這個女子瘋了,否則怎會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還問出了這種荒唐的問題?
但是柳無眉侍立在石觀音身後,對她這種行為早就見怪不怪了。
自從她師父得到了這一方寶鏡,就無比著迷,甚至以前的鏡子全都扔到一邊。
這一麵寶鏡,像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魔力,讓人為之沉迷。
石觀音說完話,隻見到那寶鏡輕輕震動一下,並未回答。
寶鏡半天也沒有其他反應,石觀音頓時憂心不已。
“無眉,你去附近錢莊換幾塊金子,我的寶貝鏡子一定是餓了,才難開金口。”
也不知道石觀音是怎麼從一麵毫無波動的鏡子上看出他餓了。
不過柳無眉也確實見過這寶鏡吞金子的場麵,她點點頭,匆匆去錢莊兌金子。
石觀音愛憐的撫摸著魔鏡,房間裡暫時隻剩下她和無色。
她們約了人,此刻默默地等人來。
可是要等的人沒來,小二沒一會就又端著新茶,很是殷勤的來敲門。
“咚咚咚、”隨著敲門聲,小二爽朗的聲音響起來:“客官,茶水還夠嗎?小的給您添茶。”
一直在這個房間裡,像是透明人物一般的楊無色打開門,冷冷的瞥了小二一眼:“茶給我,你可以走了。”
“哎,好的。您小心接著。”小二傻笑著,把茶盤遞了過去。
楊無色小心的接過小二的茶盞,利落的關上了門。她試了毒,確定正常後恭恭敬敬的奉茶。
“師父,茶。”
石觀音輕笑道:“茶就不用了,想來,這偏僻地方的茶館,也不會有什麼好茶。”
小二可不知道他添的茶水都放冷了也沒有喝。他端著托盤去彆的房間添茶時候,見到一個僧人身著素白的僧衣,從回廊徐徐走來。
僧人的眉眼寫滿寧靜,他的麵容出塵不似凡人。
他持著佛珠,一顆一顆的撥動,嘴角仿佛笑著。叫人見到就移不開眼睛。
小二迎了上去,一臉笑容:“這位大師,您要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