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起身,恭敬後退。
片刻之後,一個模樣清臒、幾分落魄的老道被押到雲樓之下。
我望向老道,抬手間解去他身上的鎖鏈和封印。
“前輩就是四大天師之一的許遜?”我問道。
許遜瞥了我一眼說道:“我當這不夜城的徐涼是什麼貨色,原來隻不過是個不滅境的年輕人。”
“許前輩好像對年輕人的偏見很大呀。”我說道。
許遜哼了一聲說道:“就算我不沉睡這兩千三百年,也比你多吃了七十年的飯,你提審老夫,隻叫了一個修煉木係的低階地仙守著,你就不怕我突然暴起殺了你?”
我笑了笑說道:“世間萬事萬物都有規矩,我相信許前輩不是個丟份兒的人,又不想以勢壓人,所以就把許前輩身上的枷鎖去了,許前輩該不會真想殺我吧?”
許遜再次輕哼,昂首說道:“你這年輕人倒是有點意思,我在不夜城的地牢中聽到幾個獄卒議論過你,好像對你很是崇拜,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頭角崢嶸之輩,沒想到如此普通。”
“三頭六臂、頭角崢嶸的那是妖怪,前輩若是想見,我手下的人倒是能給你找來。”
“少跟老夫在這貧嘴了。”許遜說道。“你找老夫到底所為何事?”
我說道:“既然前輩心直口快那晚輩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前輩當年留下龍沙讖,說豫章之境,五陵之內,沙洲渡口,龍破飛升之地,當出八百地仙,我想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淺顯,就是這個叫沙洲渡口的地方會出現八百個地仙,除此以外還能有什麼意思?”許遜說道。
我說道:“八百個地仙,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非同小可的,小則禍亂九州,大則天翻地覆,前輩留下這龍沙讖的依據是什麼?”
“隻不過是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看見八百個地仙向一個木頭人朝拜,原本我以為朝拜的是玉俑的始作俑者,如今看來,倒是有些像你,你不覺得你像個木頭人嗎?”許遜神色不屑說道。
“許遜前輩,你跟徐文書說話最好放尊重一點。”木木凝眉提醒道。
“如果老夫說不呢?”許遜不服道。“一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在老夫麵前裝什麼大佬,老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候,當朝皇帝見了我也得三跪九拜方才有資格抬頭,他站這麼高來審老夫,還口口聲聲跟老夫講規矩,未免太認不清自己。”
“老東西,我師傅跟你講規矩是給你麵子,不跟你講規矩,你早就死了,見我們狂妄也就罷了,跟我師傅這麼狂妄,你怕是不知道誰才是世上的真閻王。”趙玄生的聲音從許遜身後響起。
許遜回頭瞥了一眼趙玄生說道:“不過是個手下敗將,你一個,旁邊這個木係的廢物一個,加在一起也抵不住老夫的一根手指頭,若不是有那隻泰坦雪猿幫忙,你們能在老夫麵前囂張?”
我忍俊不禁,望著許遜說道:“若是許老天師覺得被怠慢了,那我徐涼向您賠個不是,龍沙讖對我來說至關重要,還請許老天師如實告知。”
“如果我說不呢?”許遜挑釁問道。
我說道:“如果說不,那我就放許老天師走,我徐涼以不滅境的修為統禦天下五城之一,那麼多地仙跟著我,憑的就是以德服人,許老天師要走,絕對沒人阻攔。”
許遜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絲毫不留情麵。
隻不過他才剛走幾步就停了下來,許遜神色狐疑,望著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時長出的綠頭,像是某種植物的胚芽。
許遜突然覺得胃裡翻江倒海,張口就吐出了一灘蠕動的胚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