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雲樓彆院之中,我坐在太師椅上曬著太陽,雙目依然無法感應光源,隻是聽力和感知越發靈敏。
雪暖山一戰耗空了我的潛能,一百零八樽寶瓶氣全部枯萎,體內元神俯首,木靈元嬰蜷縮,氣世界渾濁黯淡,到處都是枯萎的樹藤,上麵隱約附著著一層似有似無的道氣。
我把玩著手裡的一個六十四階魔方,聆聽院落裡魚缸中金魚吐泡泡的聲音,心念一動,三秒鐘之內將打亂無序的六十四階魔方高速還原,神識向四周輻射,神識所過之處,所有的畫麵都印在識海之中,像是水墨動圖。
神識一直向外延伸,不夜城主城之內,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和每個聲音都在識海中呈現,神識很快穿越護城河,穿越不夜城百裡之外,到達最近的天門城中。
神識所覆蓋之內,商賈們的觥籌交錯,商鋪裡客人的討價還價,街邊小販們的邁力叫喊,老鴇拉著嫖客走進裝飾曖昧的房間,小婦人脫下外衣將濡頭喂進嬰兒嘴裡,男人們的縱馬踏花,女人們的嬉笑怒罵,路邊的小混混正將一名少年抵在牆邊毆打,一個長相猥瑣的老頭脫下褲腿正對一個失足少女說著葷話,大橋邊一個正哭泣的中年人跳下湍急的江水裡,一隻鬆鼠正躲在樹洞裡冬眠。
而在鬆鼠頭上的樹杈上,兩隻相依為命的寒候鳥正引吭高歌。
直到神識延展到三百裡外時,我看見旗木齋心正背著屠火羅葉踏雪而行,背上的屠火羅葉已經生命垂危,氣息微弱。
此時院落之外,唐堯和小皇子一同而來,唐堯的手中端著飯菜放在我身旁的石桌上。
我將手中的魔方放在石桌上,臉上露出笑意,喝起粥來。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我問道。
唐堯說道“查到了,黃素素還懷有身孕的時候,消息就已經泄露出去了。”
“煙雨樓不是把素素保護得很好嗎,消息怎麼會泄露出去?”我問道。
唐堯說道“之前你和小七襲擊武當山時,黃泉險些被殺,之後武當求助於黃九郎,他們去煙雨樓時,黃泉和宋問看到了黃素素的孕肚。”
“原來事情的源頭出在了這裡,我傷了黃泉,黃泉求助於黃瘸子,黃瘸子救了黃泉,但是黃泉又把消息泄露給了老天師?”
“是黃泉派人把消息泄露給了王禪,王禪又派馬三醒將消息告訴龍虎山的人,他們暗中觀察了黃素素和黃暖很久,也知道了黃暖是先天道胎的秘密。”
“所以才有龍虎山的陳珂想要抱走暖暖的事情,千煞樓和呂氏世家那邊呢?”
“千煞樓隸屬於洛陽城,他們的勢力屬於龍胤法王,呂儒是龍胤法王的門客之一,我的探子隻查到之前王禪和龍胤法王有來往,至於呂地師那邊,無從知曉。”唐堯說道。
“原來是這樣盤根錯節,各方勢力都互有連接,就連五城十二樓之間都互有抵觸,多有不和,怪不得武侯要向陳天甲低頭,呂儒在轉移成功暖暖的先天道胎之後,第一時間毀了祭台,說明那祭台他不想被其他人看見,看成色也是新建的祭台,看來我猜對了,給呂地師轉生符的人,的確是陳天甲,陳天甲這麼對一個九個月的孩子上心,莫名其妙。”
“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唐堯問道。
“不用做什麼,派人去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黃瘸子,害素素和暖暖的事情,有他一份,我想殺的人他也敢救,這老東西,不知好歹。”
唐堯麵色猶豫說道“黃九郎前些天去找呂地師算賬,回來時受了重傷,此時在煙雨樓裡養傷,這件事情告訴他,會不會……”
“放心好了,他的命比我還長,死不了,不給他點教訓,下次還是有婦人之仁。”
唐堯點頭,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得向你說一聲,小皇子的父母,昨晚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