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得王萍臉上樂開了花,看表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蘇寶珠卻沒表妹那般單純,手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子,脖子上嵌珠鑲寶的金項鏈,還有身上蹙金繡流雲紋羅裙……
不說有緣都對不起知客僧那張嘴!
好話遞到眼前,不管信不信,都不能拂人家的麵子,蘇寶珠念了幾聲佛,當下捐了五百匹生絹作香油錢。
知客僧臉上笑意更濃,見她唇色慘白著實不大舒服的樣子,湧到嗓子眼的精妙禪語又儘數吞了回去,直接引她去了東側的客堂。
鬆竹簇擁,靜謐肅穆,一應陳設都是上好的,最妙的是離佛堂有段距離,僧人們的誦經聲變得若有若無。
果然“知客”,蘇寶珠微微頷首,小丫鬟吉祥會意,悄悄塞過去一個紅封,“我家姑娘喜靜……”
知客僧笑道:“今日風大雨急,如施主一般虔誠的香客並不多。”——您儘管安心歇著,絕不會有人來打擾!
門掩上了,屋裡逐漸安靜下來。
整日介煙熏霧繞,寺廟每一處,哪怕是桌椅板凳都浸透了佛香,哪怕沁涼的風襲窗而過,也無法消散這股味道。
太陽穴突突的跳,蘇寶珠的手無意識地摸向領口。
衣服下麵藏著一顆墨色的琉璃珠,隔著層層疊疊的衣服,指尖似乎還能感受到琉璃珠的微微涼意。
那僧人的眼睛也是如此,蒼翠如墨,好似月色下的湖水,沒有印象中出家人的平和慈悲,相反,有些冷。
真奇怪啊,明明連他的樣子都是模糊,唯有那雙眼睛,如此清晰。
蘇寶珠緊緊攥住琉璃珠,冰涼的觸感一點點驅散身體上的燥意,惱人的佛香似乎也變淡了,縈繞心頭的煩悶和愧疚卻漸漸變濃。
“吉祥。”她喚人進來,“等雨停了,你去找知客僧,給他供奉往生牌,點長明燈,多加香油錢。”
吉祥一直服侍她,知道“他”是指那個僧人,先應了聲,又問:“上麵寫什麼好呢?”
蘇寶珠茫然了,那人姓甚名誰,法號如何,她是一概不知。
“我記得那座荒廟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薩……”蘇寶珠望著混沌的天際,慢慢道,“就寫大願使者吧,隕日昌平十九年三月七日,供奉人姚州客。”
吉祥一一記下,默不作聲退了下去。
蘇寶珠昏昏睡過去了,醒來時雨小了很多,天還是暗沉沉的,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黃昏,隔壁靜悄悄的,王萍不知去了哪裡。
下雨也阻擋不了她的玩心。蘇寶珠笑著搖搖頭,讓吉祥去找她,“收拾收拾,差不多該回去了。”
寺廟不算太大,兩刻鐘後王萍就回來了,臉頰通紅,眼睛晶晶亮的,整個人都有點亢奮。
蘇寶珠打趣道:“挖著金子了不是?看把你興奮得坐都坐不住。”
“金子算什麼,我今天見到真佛啦!”王萍捧著臉,眼睛裡滿是仰慕,“長得可真好看……啊,應該是法相莊嚴,叫人一看心生畏懼,又忍不住想親近,不愧是傳說中的佛子殿下!多虧這場雨,讓他投宿到這座寺廟。”
說著又懊惱不已,“我跟他不熟,隻敢遠遠看一眼,若是大姐姐或者三姐姐在就好了,還能跟著她們上前說說話。”
蘇寶珠聽得雲裡霧裡,“你到底在說誰?”
王萍比她還驚訝,“你不知道佛子殿下?當今第七子,降生時紅霞漫天,百鳥飛舞,最奇特的是手握著一顆佛珠。”
蘇寶珠笑得不行,“哪有人出生攥著佛珠的!和魚腹丹書一樣,純粹編出來唬人的,無非是說這位皇子與常人不同,想讓皇上另眼看待罷了。”
“那你可就錯了。”王萍一臉嚴肅,“當時崔太妃情況不大好,據說都開始準備後事了,可是殿下一出生,崔太妃就睜開了眼。賢妃娘娘——也就是殿下的母妃,隨即送殿下出家替太妃祈福,你猜怎麼著,崔太妃一直健健康康活到了現在。”
“一出生就被送走了?”蘇寶珠顯然抓錯了重點,“賢妃娘娘也太狠心了,那麼小的孩子,她怎麼舍得?”
王萍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愣了下才說:“那不是給崔太妃祈福,為皇上分憂嘛。”
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