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段美好時光……是偷來的。
偷來的東西遲早要還回去的。
戚博容卻隻想:能隱瞞多久算多久,這樣美好的時光能延遲多久算多久。
在他的提心吊膽中,他與沈縉感情一日千裡,在他幾乎以為這樣便是永遠的時候,沈縉突然告訴他,他要離開一段時間。
不知為何,明明沈縉說他隻是離開一段時間,會很快就回來的,戚博容心裡卻始終不安。
在沈縉離開的第十天,戚博容收到一個令他悲痛欲絕的消息——沈教主被正道十幾位高手伏擊,重傷之身墜落懸崖,生死不明。
此時他的身份也暴露了……魔教這邊已經容不下他這個‘叛徒’,他回到正道聯盟,質問那幾個在沈縉手下生還的高手,卻被冷嘲熱諷了一頓,險些連盟主的位置都丟了。
戚博容知道自己在正道聯盟的地位高但說話分量輕,做不了那些高手們的主,隻能用他自己的力量去尋找自己的愛人。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多……
戚博容幾乎都不抱希望了,但魔教卻突然傳來沈教主安然回歸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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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喜若狂下,戚博容在確定了沈縉安全回來以後,又歡喜又擔心——他還活著,可是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遺症?
他屢次聯係沈縉,卻始終沒有回音,原本歡喜的心情漸漸的沉了下來。
他安慰自己:沈縉一定是消失了半年多忙著整頓魔教沒時間回信。
但他自己都知道這安慰多麼的蒼白可笑,再怎麼忙碌,又豈會連一個回信的時間都沒有?他是不願意再見自己了吧?畢竟自己身份暴露後,魔教所有人都認為是他出賣了沈縉,派人伏擊的,沈縉很難不也這麼想。
戚博容企圖解釋清楚,卻始終沒有機會。
而此時,魔教向正道聯盟宣戰了——他們要為他們的教主討一個公道。
公道……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江湖上是多麼可笑的一個詞啊。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詞很有必要,為了公道而開戰,這就叫師出有名。
魔教和正道聯盟雙方交涉不歡而散,展開了局部的戰爭。
戚博容也上了戰場。
本來他就因為沈縉,對什麼是正道什麼是魔道產生了懷疑,如今在戰場上,看到那些因他們的戰鬥無辜喪命的百姓,戚博容的心動搖了……這戰爭是正確的嗎?死了這麼多人值得嗎?
本來就是正道高手陰險的伏擊沈縉,是正道這邊的錯,魔教那邊要求他們交出伏擊的人討個公道,這沒錯。但正道聯盟這邊為了敵人幾句話就交出己方盟友豈不是令人寒心?這也沒錯。
所以雙方開戰了。
因雙方的戰爭被波及到的無辜者死亡,他們豈不是更加沒有什麼錯?他們死得豈不是太無辜?
戚博容認為,這場戰爭不能再打下去了,他得阻止它,避免更多的人死去。
戚博容孤身一人前往青冥山,他需要親自見一見這場戰爭的發起人沈縉。
但他知道沈縉不會願意見他的,所以他拿出了沈縉當初送給他的定情信物——這信物就等於魔教教主的身份證,但戚博容卻從未想過利用它為正道聯盟牟利,也就是這次希望能與沈縉見一麵才拿出來的。
他與沈縉相約在他們第一次見麵的風雨坡。
風雨坡的風雨亭裡,戚博容站在這裡靜靜的等待著,腦海中卻忍不住回想起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沉浸在回憶中的戚博容被身後的腳步聲驚醒才回神,他轉身看向沈縉,目光複雜,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他想問他好不好,想問他傷勢如何,想問很多,但最後到了嘴邊的卻變成了詢問他怎樣才願意停戰。
被沈縉誤解成隻想著讓他停戰完全不在乎他這個人的戚博容慌張的想要解釋,他卻不願意聽了。
他質問自己,當初可是刻意接近他的?
戚博容很想撒謊說不是,因為他知道,若是他實話實說回答是,沈縉肯定更不會原諒他了。但他並不願欺騙沈縉,隻得沉默以對。
最終隻聽到沈縉的冷笑:“既然你一開始接近本座就是意圖不軌,又何必再解釋什麼?你做你的盟主,本座做本座的教主,從此以後,再不相乾!”
布帛撕裂的聲音如驚雷般響徹腦海中,戚博容怔怔的看著自己麵前被沈縉割下來的袍角,不言不語。
他竟然與自己割袍斷義了……
戚博容緩緩的彎下腰,撿起這塊代表著兩人情分的袍角,手指顫抖個不停……
他抬起頭來,看著沈縉離開的方向,視野模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