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呢?”陳廣達看向陳潮,“找你的?在這兒還交小女朋友了?”
陳廣達自己不著調,奶奶一猜他就想歪了,“嗨”了聲說:“隔壁你苗嬸兒的孫子。”
“苗嬸那小孫子?這麼大了?”陳廣達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已經關上了的院門,挺驚訝地問,“頭發留那麼長乾什麼?”
奶奶說:“從小就這麼打扮,長得也秀氣,第一眼看著像小姑娘。”
“他家咋想的,”陳廣達失笑,“剛才我真以為是個女孩兒。”
“小時候都當小姑娘養的,大了板不過來了,”奶奶說,“挺好的孩子。”
“他爸不管啊?”陳廣達想起苗建,覺得不可思議,“就他爸那臭脾氣,能受得了?”
“可不受不了麼,管也管不住。”奶奶想想上次苗嘉顏被他爸硬拎著給剪了頭發,掙得脖子都被剪刀劃了道口子,挺心疼地說,“總這樣爸媽也不待見,孩子平時就扔在你苗嬸這兒,沒人管。”
陳廣達跟苗建差不了幾歲,也是從小一塊玩兒起來的,陳廣達打小就好脾氣總笑嗬嗬的,苗建經常拉著張臉,動不動就跟誰打起來了。
“都這麼大了,不好管了。”陳廣達隨口說了句。
“有什麼好管的。”陳潮剛才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在旁邊開了口,“閒的,頭發長短也管。”
苗嘉顏跑回自己家院子的時候,兩個弟弟放的摔炮剛好摔在他腳邊,崩起來的小炮打在苗嘉顏小腿上。
小弟覺得自己闖禍了,眼神裡透著點心虛,但他們平時都不怎麼跟苗嘉顏說話,這會兒繃著小孩兒的麵子,閉著嘴不道歉。苗嘉顏往旁邊讓了讓,也沒看他們,直接進去了。
“回來了?”小姑看見他,問了句。
苗嘉顏回了個“嗯”,越過一屋子人,直接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牆壁隔不住音,暖氣管道的空隙把樓下小廳的話音都傳了上來。
“這都高中了,還這樣?”小姑問。
“這不完了嗎?”大姑邊擇著菜葉子邊說,“以後咋找工作?咋成家?誰家能把閨女許給這樣的……”
“還成家呢……”小姑不知道又說了句什麼,話音放得極低,聽不清楚。
“等會兒苗建進來你彆說這個,大過年的,彆讓他又發火收拾孩子。”大姑囑咐道。
“誰敢說,我連提都不敢提,”小姑年紀最小,也有點怕苗建,“昨晚吃飯我這心一直提著,就怕他在飯桌上又說這事兒……”
兩個姑姑說了幾句就說彆的去了,苗嘉顏也沒想聽她們的話,那幾句是透過牆壁自己鑽進耳朵裡的。
他在小桌前麵坐下,蹲坐在椅子上,在外麵回來身上的厚衣服還沒脫,這樣坐著顯得鼓鼓囊囊的。
桌子就在窗戶底下,苗嘉顏胳膊搭在膝蓋上,看著窗戶外麵。
二層樓的窗戶視線很好,能看見彆人家的二樓露台,也能看到一樓的樓頂。有的人家樓頂上放著很多菜乾,用布罩著,一團一團規規矩矩的。苗嘉顏平時就喜歡坐在這兒,夏天樹都綠起來,很多人家會在二樓的露台上養花,偶爾下起小雨來,那真是漂亮極了。
陳家和苗家住隔壁,是很多年的老鄰居了。
苗嘉顏的窗戶正對麵是陳家二樓的小窗戶,陳潮的房間。陳潮房間從來不拉窗簾,能把房間裡看得清清楚楚的。苗嘉顏不一樣,他的窗簾偶爾會拉起來。
苗嘉顏側臉趴在自己胳膊上,這樣坐了會兒。
直到樓下在喊開飯了,苗嘉顏才起了身。離開之前猶豫了下,拉開窗戶,把窗台上的一個空的小花盆放到了外麵去。
“潮哥你可回來了!哎媽呀,可把我想死了!”丁文滔撲到陳潮床上,一臉興奮地跟陳潮說。
陳潮回來第三天,丁文滔一早上就過來捶門,奶奶給開了門,他一股風就跑樓上去找陳潮。
八點鐘沒到,陳潮還睡呢,讓他這麼一砸給砸醒了。丁文濤一百六七十斤,沉甸甸砸在陳潮身上。陳潮睜眼推他,丁文滔興奮得像條離水的魚,在陳潮床上直撲騰。
“起來……”陳潮皺著眉,“嚇我一跳。”
“不起!我都想死你了!”丁文滔把腦袋往陳潮被子上一拱,“你一走一年多都不回來!”
陳潮推不動他,隻能翻了個身,不然胸腔壓得喘不上氣了。
“一身涼氣都蹭我身上了,”陳潮嫌棄地說,“下去。”
丁文滔也不聽,隻知道“嘿嘿”樂。
陳潮去洗漱,丁文滔自己坐他床上等著。等陳潮搭著毛巾回來,丁文滔神秘地從兜裡掏出手機,跟陳潮說:“潮哥我也有手機了!你快把你號碼告訴我!”
“哪來的?”陳潮邊擦頭發邊隨口問了句。
“我小叔給我買的,我爸不知道!”丁文滔笑得眼睛眯成條縫,“趕緊的,加上Q,這樣我天天都能找你。”
陳潮說:“那你不得煩死我。”
“我不吵你!”丁文滔自己從桌子上摸過來陳潮的手機,“我自己打了啊?”
陳潮“嗯”了聲。他手機沒有密碼,丁文滔撥了號,還順便在陳潮手機上給自己號碼存上,備注了個“滔滔”。
陳潮在這兒的時候,丁文滔經常往這邊跑,對陳潮家熟得跟自己家似的,有時候晚上不愛回家了就直接在陳潮房間打個地鋪睡了。
這會兒坐在陳潮椅子上,打量房間,感歎了句:“我都一年多沒來了。”
陳潮擦完頭發,找了身衣服換,丁文滔側著頭看他換,說:“你又長個兒了!你現在好像比我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