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跟他們裝呢,”苗奶奶跟他說,“怕留不住你。”
“真的啊?”苗嘉顏不太相信,奶奶演得很像。
“真的,”苗奶奶哈哈笑著,“嚇唬他們。”
苗奶奶倒真沒騙他,最開始是真有點不得勁兒,到後來就是裝的。
她不能讓苗嘉顏跟他爸媽走,可能某些方麵講是老太太過於溺愛孩子了,但是在她這兒孩子能好好長大比什麼都強。
這對爸媽她這當奶奶的沒法深說,有些事兒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彆再回頭說沒用的,但她不能讓他們把孩子帶走難為孩子。老太太什麼都不圖,用不著他有多大出息,當個平凡人過好他自己那一生就夠用了。
苗嘉顏在強大的奶奶的保護下,能夠繼續過他快樂的日子。雖說初中了課多了作業也多,玩兒的時間一下子縮減了不少,可他依然是自在的。
九月十月陸續收棉花了,國慶幾天苗嘉顏全泡在棉花地裡,戴著他的寬簷兒草帽,變成了一個小棉農。
今年收棉花陳潮也去了,天氣不熱也不曬了,陳爺爺陳奶奶也不用再怕他曬壞。
陳潮哪會摘什麼棉花,爺爺奶奶也不教他,壓根兒就沒想讓他乾活,最後把他托給了苗嘉顏,讓苗嘉顏帶著他。
“哥哥。”苗嘉顏朝他招手,“你來我這兒。”
苗嘉顏的臉被草帽遮了大半,陳潮走過來,掀開他帽簷兒,苗嘉顏跟著仰起臉看他。
“你跟著我。”苗嘉顏就著這個姿勢從帽簷底下仰臉說話。
“你教我吧。”陳潮說。
苗嘉顏往陳潮身前係了個大口袋,在身後往他腰上係了個結。
“這是花兜兒,”苗嘉顏主動解釋說,“摘了棉花你就放這個兜裡。”
陳潮低頭看著苗嘉顏給自己係上的這個大口袋,像個巨大的圍裙。
“太醜了吧。”陳潮生無可戀。
“方便,”苗嘉顏係完了帶子,往前推了推陳潮,“你就像這樣,摘下來就可以了,但是你要注意不要割到手。”
苗嘉顏手指輕輕一落一捏,就摘了兩朵棉花下來,用手指點了點棉托的部分:“這個東西能把手割破,你小心一點。”
苗嘉顏從小就在棉花地裡玩兒,他做這個格外熟練。在他還沒有棉花高的時候,奶奶就給他縫了個很小的花兜綁在他腰上讓他摘著玩兒。
他摘的速度很快,手裡能抓著很多朵,再一起放兜裡。身前的兜沒多一會兒就鼓鼓的。
“哥哥。”苗嘉顏回頭找陳潮。
陳潮手上剛剛割了個小口,苗嘉顏把自己手上戴的手套摘了下來,說:“你戴著這個就不刮手了。”
陳潮沒要,讓他自己戴。
“我不戴也行。”苗嘉顏走過來要給他戴上。
陳潮抬了下手,沒讓苗嘉顏給他戴,說:“乾你的活吧。”
苗嘉顏隻得又把手套戴上,時不時回頭看看陳潮。
這活兒真不是剛搭手就能乾好的,陳潮儘管已經很努力了,可他那點完成量基本也就忽略不計了。
苗嘉顏一條線刷刷刷從前到後摘完了,再窩頭回來去接陳潮的那條。
走到陳潮那兒的時候,苗嘉顏問:“你累嗎?”
陳潮說還行。
累倒不是很累,就是得一直彎腰,時間長了窩得難受。
苗嘉顏從身上那個大兜裡又掏出了一個兜,把現在綁著的這個差不多裝滿了的兜解了下來,係嚴實了。
係好了的花兜在手裡拍平拍勻稱了,苗嘉顏往地上一鋪,坐了上去。自己隻坐了一半,仰頭看陳潮,拍拍剩下的一半:“咱倆坐著摘。”
陳潮被他一套動作下來都看呆了,實在太專業了。
“咱倆把這一圈摘完,再換下一圈,這樣就不累了。”苗嘉顏笑著說,“第一兜棉花能當小墊兒。”
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陳潮看著苗嘉顏,再一次感受到了苗嘉顏身上那種“自然又乾乾淨淨的土氣”。
陳潮看著他樂了,苗嘉顏也不知道他笑什麼,嘴角也跟著勾起個漂亮的小彎彎,邊摘棉花邊跟陳潮說話。
說手摘的棉花很乾淨,棉花又白又軟,說彆人收走能做毛巾。
棉花地一片連著一片,綿綿延延的,一眼忘不到邊。
兩人坐在棉花地裡,周圍都是半人多高的棉花杆兒,像不當心邁進了一片軟白的叢林。
叢林裡兩個半大男孩兒,他們後背貼著後背,各自摘著眼前的棉花。
棉花一小團一小團的,像蓬鬆的胖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看我文這麼久了,不用我強調“苗兒”是“miaor”不是“miao,er”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