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潮很明顯在生氣,苗嘉顏不敢湊上去,隻能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後麵,慢慢往家走。
腳腕很酸,每踩下去一步都有點疼。
丁文滔見陳潮發脾氣也不敢再跟,而且心虛,剛才他一口一個“小變態”,他有點兒怕陳潮跟他生氣。他打也打不過陳潮,再說也不想打。
苗嘉顏一路跟著陳潮回了家,陳潮推開陳家的院門,門磕在牆上,“當”的一聲。
陳爺爺正在釘個小板凳,見陳潮黑著臉回來,問:“咋了?跟人打架了?”
陳潮說“沒”。
陳爺爺看見苗嘉顏站在門口,不敢進來,問:“苗兒,咋了?”
陳潮已經進屋子上樓了,苗嘉顏說:“沒事,陳爺爺。”
“你倆吵架啦?”陳爺爺小聲問苗嘉顏。
“沒有。”苗嘉顏搖搖頭,又看看陳潮房間的窗戶。
陳潮那個臭脾氣,苗嘉顏從陳潮來這兒的第一天就見識過了。從那之後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苗嘉顏也見過幾次他生氣,平時陳潮隻要臉一拉下來,苗嘉顏就不敢說話。
那之後的幾天,陳潮連話都不跟他說,苗嘉顏跟個受氣包一樣在後麵跟著,偏偏嘴又笨不會哄,隻能像個沉默的小尾巴。
周六中午,陳奶奶在院子裡晾衣服,陳爺爺去花棚了。
苗嘉顏從隔壁慢慢轉悠過來,進來先在院子裡掃視一圈,沒看見陳潮。
“在樓上呢,去找他玩兒吧。”陳奶奶笑著跟他說。
苗嘉顏也笑笑,過來幫陳奶奶把衣服晾好,才上了樓。
樓梯口旁邊鞋架上擺著陳潮很多雙鞋,各式各樣的球鞋帆布鞋擺了滿架子,小廳沙發背上搭著陳潮幾件衣服,一件摞著一件堆在一起。苗嘉顏先過去把衣服疊好擺在旁邊,才過去輕輕推開陳潮房間的門。
陳潮正在床上閉眼躺著,一條腿支著,一條腿放平,很隨意的姿勢。
苗嘉顏走過去,腳步落地都儘量不發出聲音來。走到陳潮床邊看了看,像是睡著了。
陳潮沒睜眼,翻了個身,背對著外麵。
苗嘉顏試探著叫了聲:“哥哥?”
陳潮不理他。
苗嘉顏微微俯下去,探身過去看陳潮的臉,又叫一聲:“哥哥?”
陳潮眼睛都不睜,伸手往後一推,把他推開。
苗嘉顏被推開了也不敢再往上硬湊,也不知道找點話說,隻能在床邊乾巴巴地站著。
這個時間屋子裡挺冷了,陳潮身上隻穿著一件長袖T恤,連毛衣都沒穿。苗嘉顏站了半天,也不知道他睡著了沒有,怕他睡冷了,從陳潮頭頂抱起被子,展開了搭在陳潮身上。
陳潮也沒攆他,過會兒苗嘉顏站累了,在陳潮腿邊搭著床邊坐下了。
晚上苗嘉顏就在陳家這邊吃的飯,飯桌上幾次想找話跟陳潮說,都沒能說成。
陳爺爺陳奶奶也看出來孫子生氣了,笑嗬嗬地當樂事兒看。苗嘉顏沒有哄人的經驗,爺爺奶奶不和他生氣,爸爸媽媽生氣了他也不敢湊上前,除此之外也沒什麼朋友,可以說長這麼大苗嘉顏根本就沒怎麼遇到過現在這種情況。
而且還一碰就碰到了十分難搞的陳潮。
場麵一時間非常棘手。
丁文滔在學校也不敢往陳潮身邊貼了,還挺尷尬的。
剛開始他以為苗嘉顏跟陳潮真有什麼親戚關係才叫的“哥”,後來回家一打聽才知道他倆就是鄰居。知道隻是鄰居他就放鬆多了,鄰居多個啥,他跟陳潮還是世交呢。
“潮哥,你還真因為那個小……孩兒跟我生氣啊?”丁文滔差點脫口而出,好在及時收住話頭。
陳潮跟他沒生什麼氣,觀念不同而已,頂多是沒有共同語言,生氣犯不上。
“我原來也不知道你倆認識,再說我也沒欺負過他啊,”丁文滔也挺冤的,“我都沒跟他說過話,也沒嚇唬過他。”
丁文滔雖然也挺愛打架的,但是跟有幾個“校霸”比起來還是有底線的。他不欺負老實學生,頂多隻跟同類叫叫囂,不是無差彆攻擊。
陳潮沒道理強迫彆人跟他一樣正常看待苗嘉顏,彆人也做不到。
“既然都沒說過話,他也沒惹過你,”陳潮拉上書包拉鏈,“以後就彆那麼叫了。”
“你要不愛聽我就不叫了唄,”丁文滔笑著說,“都那麼叫我才跟著叫的。”
還有十分鐘才打下課鈴,老師沒在,教室裡亂哄哄的,陳潮已經收拾東西準備走了,丁文滔見他要走也跟著站了起來。
陳潮說:“我去樓上一趟,你跟不跟我去。”
“乾嗎去?”丁文滔抓起書包就跟著走了,“去去去!”
三樓是初一的樓層,他們去年就在三樓,今年才搬去二樓。丁文滔一頭霧水跟著陳潮上了樓,站在一年三班門口,往教室裡看。苗嘉顏個子小,坐在第一排靠牆的位置。
老師沒在的教室都是同樣的亂,學生們隻等著下課鈴了,苗嘉顏書包都背好了,見著門口有人無意間抬頭看了眼。
看見陳潮他一個激靈,下意識坐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