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潮第二次跟人打架,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還有過一次。那次是跟初中部一個欺負人的刺兒頭,打架沒吃著虧,回家讓薑荔給罰了一通。
薑荔明令禁止陳潮打架,說這樣不文明,像野蠻沒家教的孩子。
準確地說這一次也算不上打架,對方沒怎麼還手,隻是想走。陳潮和丁文滔摁著人揍,那人捂著臉乾嚎,在這種情況下,褲襠處竟然還支起來了。
丁文滔惡心得差點吐了,一拳砸在那人肚子上,說:“你個死變態!”
他倆在這兒泄憤一樣地打人,對方卻被他們打硬了,這事兒實在惡心人。
後來倆半大小子是被路人給攔下來的,苗嘉顏也一直拖著陳潮的胳膊,怕他們真把人打壞了,那就成犯罪了。
路人問因為點什麼把人打成這樣。
丁文滔口無遮攔:“他他媽變態!他……”
“他摸我了。”陳潮打斷他的話,搶先說。
老鄉還有點沒聽懂:“啥?啥叫摸你?”
“衝我耍流氓,”陳潮說,“衝我脫褲子。”
那人也不反駁,隻是捂著臉,躺在那兒跟死了一樣,隻不過還能看見一直在呼吸。
“弄岔了吧?”老鄉看起來不是很相信,還說,“你個大小夥子他衝你耍什麼流氓?”
丁文滔還要再說,陳潮看了他一眼。
“反正你們也彆再打了,把人打壞了你們還得賠。”老鄉看樣子不想多牽扯,騎上摩托就走了。
陳潮氣還沒喘勻,蹲在一邊黑著臉看著那人。他脖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劃了一道子,有血絲滲出來。苗嘉顏伸手過去,沒直接碰傷口,扒開他領子看了看。
陳潮問那人:“你怕不怕彆人知道?”
對方竟然也很誠實,手一直沒從臉上拿開,說:“怕。”
“怕你以後彆招他,不然我就報警,讓警察去你家抓你。”陳潮踩著他的小腿,前後蹍了兩下,接著說,“讓你們全村都知道你是變態,你爸媽會讓村裡人用口水淹死,你要是有老婆有孩子,讓她們全跟著你挨罵,你兒子,或者是你姑娘,永遠都是變態的孩子。”
“現在就報警吧!”丁文滔還是有點咽不下這口氣,說著又往那人肚子上踹了一腳。
“他跟你不一樣,他也不是同性戀,你彆再嚇唬他。”陳潮又說,“你們不是同類,彆坑彆人家小孩了。”
苗嘉顏被陳潮攥著手腕領著走,渾身還在控製不住地微顫。一個是因為剛才嚇的還沒緩過來,一個是因為冷。他衣服拉鏈扣不上來,這麼敞著懷兒走路,一直往身上灌風。
丁文滔在旁邊始終罵罵咧咧的,罵人的話半天都不重樣。
“還算不缺心眼兒,知道打電話。”陳潮問苗嘉顏,“哪兒疼不疼?”
苗嘉顏說“沒有”。
陳潮又說:“你就應該站那兒等我們過去接你,你明知道他看見你了還自己走?”
他聲音可凶了,氣的,也是嚇的。不管怎麼說也才是個初中生,遇見這種事兒現在想想還是後怕。
苗嘉顏從鎮上回來之前是往陳家打了電話的,陳潮接的,苗嘉顏不好意思地說想讓他出來順著這條道迎迎自己。到時候如果沒碰上什麼也不至於讓陳潮走太遠折騰他,萬一真碰上了,苗嘉顏隻要拖著時間就能等到陳潮來。
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這種事情如果跟爺爺奶奶說了老人會害怕會上火,還會把事情鬨得十裡八村都知道。苗嘉顏從小被人吐著口水長大的,到時候彆人隻會說出更難聽的話。
如果沒有陳潮,現在的苗嘉顏隻會更絕望。
“你是不是還害怕?你晚上去我那兒住,等會兒回家換個衣服就過來吧。”到了家門口,陳潮跟苗嘉顏說。
“我也想住,我也不回去了。”丁文滔在旁邊說。
苗嘉顏有點猶豫,說:“我爸媽今天回來。”
陳潮皺了下眉,又說:“那算了,那你在家待著吧。”
苗嘉顏看看他,顯得有點呆愣愣的。陳潮怕他被嚇傻了,叫了聲“苗嘉顏”。
苗嘉顏本來都要推門進去了,聽見叫他又回頭。帽子和圍脖臟得不能看,一路在手裡拿著回來,臉上紅腫著,頭發亂糟糟的,衣服也敞著。苗嘉顏看起來狼狽極了。
陳潮囑咐他:“彆瞎琢磨,過去了就拉倒了。”
苗嘉顏輕輕點頭,說:“謝謝潮哥。”
說完又看向丁文滔,說:“謝謝丁……”
“彆謝我,我就是隨手幫個忙。”丁文滔看起來很不自在,揮了下胳膊說,“千萬彆謝我。”
苗嘉顏進門之後,陳潮跟丁文滔說:“彆跟彆人說這事兒。”
丁文滔說:“我知道,我又不欠。”
倆孩子好好的出去的,回來這一身架勢眼看著就是打架了。陳奶奶嚇了一跳,忙問:“咋了這是?你們打架了?鬨彆扭了?”
“沒有,奶奶,我倆瘋玩兒來著。”丁文滔嬉皮笑臉地說著。
“哎喲這得瘋成什麼樣啊?這脖子都劃壞了,拉鎖劃的?”陳奶奶問。
“沒事兒,他非攆我。”陳潮說。
陳潮不像他爸小時候三天兩頭打架,孫子比兒子強一百倍還多,自從陳潮來這兒陳奶奶都沒怎麼跟他操過心,唯一需要費點兒心的就是孫子太挑,講究多。然而老人從來也不會覺得自己家孩子事兒多有什麼,他們都樂不得地伺候著。
彆人家兒女這會兒都回來了,他們家還得幾天,估計得臘月二十七八才能都回來。
旁邊苗家陸續都回來了,苗嘉顏的爸媽也到家了。
陳潮和丁文滔回來都換了衣服,陳潮找了件自己穿著寬鬆的衣服給丁文滔。換完衣服陳潮開窗戶撿了幾顆小石頭往對麵花盆裡扔,全扔沒了苗嘉顏也沒出來。
“估計愣神兒呢,嚇完了都。”丁文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