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苗嘉顏點點頭說。
男生於是把耳機線拔了,站到苗嘉顏旁邊去,讓鏡頭照到他。
“啊啊啊啊顏顏!真的是你嗎!”屏幕裡是很可愛的一個小姑娘,短發圓臉,激動得一直在喊。
“你好你好。”苗嘉顏坐得很直,肩膀都繃得直溜溜的,朝著手機揮了揮手。
“天啊啊啊啊啊,我在做夢嗎!我還沒醒嗎!”女生興奮得不知道怎麼辦好,捂著臉看苗嘉顏,“我為什麼會在我老公的手機裡看見我老婆啊!”
女生還在走路,從家教上課的地方回住處的路上,她激動得走幾步停幾步,苗嘉顏溫聲提醒:“小心,看路。”
“好的好的。”女生和他說,“顏顏我們都愛你,你加油啊!”
苗嘉顏笑著說:“好的。”
苗嘉顏一本正經地和女生說話,雖然一直是被動回應,可都認認真真的。陳潮側頭看著他,室外環境裡想聽清視頻裡說話需要很專注,苗嘉顏沒有注意到陳潮的視線。
男生拿著手機走了,又把耳機插上繼續跟女朋友聊天了。
苗嘉顏呼了口氣,有點無措地看了眼陳潮,朝他笑了下。
陳潮問他:“緊張?”
“也不是緊張……”苗嘉顏放鬆了些,肩膀不那麼端著了,“就是不習慣。”
“還沒習慣嗎?”陳潮按了按手背上的一個蚊子包。
“我總是怕說錯話。”苗嘉顏想了想,說。
“說錯就說錯,”陳潮問,“說錯怎麼了?”
苗嘉顏回答說:“說錯了會有人罵我。”
“罵了,然後呢?”陳潮歪著頭,挑眉問他。
苗嘉顏仔細想了半天,沒有想到什麼,搖了搖頭,說:“沒有然後了。”
陳潮手背上那個包被他按成了三橫三豎的方格,他低頭看了眼,說:“所以你怕什麼。”
苗嘉顏最後笑了下,雙下殼若隱若現的,眼睛裡映著院子裡的小夜燈,看著陳潮說:“好的,潮哥。”
院子裡幾個男生擠在最大的那頂帳篷裡打撲克,喝啤酒。
苗嘉顏問陳潮:“潮哥,你畢業了會留在那邊嗎?還是去彆的地方?”
陳潮向來是個有規劃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他心裡總是有數的。苗嘉顏知道他一定有打算。
“接著讀。”陳潮說。
“保研?”苗嘉顏問。
陳潮沒說話。
“你要出國嗎?”苗嘉顏眨了下眼睛,問他。
陳潮說:“可能。”
“那還回來嗎?”
“回。”陳潮肯定地說。
“那你還要讀好久,”苗嘉顏笑著說,“我畢業了就不讀啦。”
陳潮也笑了,跟他說:“你不用讀了,還真去鑽研農業啊。”
陳潮就像個夢裡的人。
他總是在伸手摸不到卻又不是很遠的地方,他永遠可以相信,永遠充滿力量。
苗嘉顏和他說話時不用坐很直,也不用管頭發亂了沒有,笑得好不好看。
那晚他們好像也沒說很多話,低頭一看時間卻已經十點半了。
他們這幾年很少聯係,也沒有見過,可見了麵又很奇妙地能一直說話,說什麼都不覺得唐突。
小夜燈底下蚊子和小蟲子圍成一圈又一圈,偶爾撞在燈罩上,會發出輕輕的一聲“啪”。
“我走啦,潮哥。”苗家顏說。
“嗯,”陳潮說,“我也要睡了。”
“不知道你走之前我能不能回來,我儘量快點拍。”苗嘉顏和他說。
“沒事兒,”陳潮露在外麵的兩條胳膊上被咬了好幾個包,他隨便劃拉著胳膊,說,“忙你的,我待幾天就回去了。”
苗嘉顏點點頭:“你這兒住不下你就讓朋友去我家住,我家還有空房間呢。”
“他們喜歡,不管。”陳潮說。
苗嘉顏壓低了聲音,偷著跟陳潮說:“你怎麼不好好招待朋友。”
“麻煩。”陳潮也低聲說。
後來苗嘉顏回去了,陳潮也上樓了。
外麵一群男生還在帳篷裡鬨,還知道壓低聲音不打擾家裡老人休息。
倆人幾乎是同時開了燈,對著的兩扇小窗戶相繼亮了起來。苗嘉顏撩開窗簾朝這邊晃胳膊,陳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該乾什麼乾什麼去。
沒過多久兩邊又相繼關了燈,隻剩下樓下男生們帳篷裡的小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