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潮側身躺著,上麵那隻胳膊動了動,伸到床邊,手指勾起苗嘉顏一綹頭發。
剛開始苗嘉顏不知道,等他察覺到了看了一眼,發現陳潮在玩他頭發。
苗嘉顏愣了愣,看向陳潮的臉。
陳潮也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隻搓著他一綹頭發梢,撚在指尖搓得“沙沙”的。
這麼玩頭發會有點癢,可苗嘉顏一動不動。
陳潮玩了會兒放開了,就那樣側躺著,苗嘉顏不敢和他說話,也不敢看他。
過了幾分鐘,陳潮又撿起一綹搓,還在手指上卷了幾圈。
“我沒趕你。”陳潮突然說。
苗嘉顏慌忙地點點頭,說:“我知道的。”
陳廣達往這邊瞅瞅,笑了聲又轉了回去。陳潮抬眼看了看他爸,視線重新落下去,跟苗嘉顏說:“找你有事兒的話你就去,沒事兒你就不去。”
“彆因為我……”陳潮說到這兒卡了一下,補充說,“……和我爸影響你自己的事兒。”
苗嘉顏還是點頭,低聲說:“我明白的。”
“誰趕你了,”陳潮看著他,又說,“我趕你乾什麼。”
苗嘉顏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像個挨訓的小學生。陳潮看起來也沒多高興,仍然低氣壓,最後說了句:“謝謝你照顧我,普通鄰居。”
苗嘉顏馬上把視線抬起來,有些著急地去看陳潮,眼睛明顯已經紅了。
陳潮本來還想說話,看見他眼睛都紅了,又把話咽了回去,翻身轉了過去。
陳廣達心想現在這年輕人處個朋友咋這麼黏黏糊糊。
但是心裡吐槽歸吐槽,陳叔還是很懂事兒地沒有轉過來,安靜地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如果今天把苗嘉顏換成丁文滔,陳廣達肯定得跟著摻和,苗嘉顏沒那麼大大咧咧的,陳廣達怕他尷尬。
就摘掉他們倆之間若有似無朦朦朧朧的那一層,這倆人之間也怎麼都算不上“普通鄰居”。
初中那三年是一天天實打實地過來的,他倆好著呢。陳潮怎麼也不會在高三寒假補課的時間請一周假陪哪個普通鄰居去雲南拍照片,苗嘉顏也不會那麼在意哪個普通鄰居愛吃這個不愛吃那個。
陳潮故意說這個把苗嘉顏難受得快哭了,輕輕碰碰陳潮胳膊,他沒回頭,苗嘉顏於是搬著小板凳繞到另外一邊去,繞到陳潮視線範圍內。
“對不起潮哥……”苗嘉顏輕聲說,“你彆那樣說。”
陳潮繃著臉,明顯還是不高興。
苗嘉顏嘴笨,而且也不好意思當著陳叔麵多說話,急得眼淚兜在眼眶裡晃晃悠悠,顯得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
他趴在陳潮床邊,臉埋在胳膊裡,就在陳潮胸前的位置。頭發上洗發水淡淡的青橘味兒撲過來,陳潮一低頭下巴就能碰到他頭發。
陳潮摸摸他頭,順著頭發從頭頂捋到後背。
苗嘉顏趴著問他:“你是不是腳疼,潮哥?”
陳潮不出聲,隻玩他頭發。
本來一個小小的彆扭,倆人都消解完了,一個玩頭發一個老老實實給玩頭發,都已經和好了。
然而好兄弟薑尋不知道什麼毛病又給苗嘉顏打電話。
手機在兜裡嗡嗡個沒完,苗嘉顏隻能接起來。
薑尋一聲“妞兒”利索地傳過來,陳潮玩頭發的手立時就停了。
“怎麼了尋哥?”苗嘉顏問。
“你乾什麼呢?”薑尋在電話裡問。
“沒有乾什麼啊,”苗嘉顏說,“有什麼事兒嗎?”
“我沒意思,你啥時候回來?”薑尋說,“你想去新疆嗎?咱倆去新疆轉轉?”
陳潮的手已經收了回去,苗嘉顏遺憾地看了看他,一邊跟薑尋說:“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一起去啊,我自己去有什麼意思。”薑尋笑了聲,說,“去新疆拍幾組照片,回來賣給方姐。”
苗嘉顏沒有心思和他說這些,視線一直落在陳潮身上,說:“我不去,我掛了啊?”
薑尋說:“行吧。”
苗嘉顏掛了電話,陳潮已經又轉了回去,後腦勺看著溜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