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潮總說讓他彆害怕,其實苗嘉顏沒那麼害怕。猛然聽到陳潮說一些在苗嘉顏看來這輩子也不會聽到的話,慌張無措是肯定的,但也不至於到現在了還動不動就害怕。
他哪有那麼膽小,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不敢回應。就這麼安靜地看著陪著已經很難得,對於一個從來沒想要過任何東西的小孩兒來說,突然把心裡那些上不了台麵的渴望雙手托著送到他麵前,他根本就不敢伸手去拿。
隻敢退後一步珍惜地看著,可能什麼時候控製不住了再伸手摸摸,讓他直接拿走揣兜裡,那肯定是不敢的。
苗嘉顏心裡那個有棱角卻包容的男孩兒,那個臭脾氣卻有溫度的哥哥,像高高遠遠的月亮。苗嘉顏沒有一次想過要弄臟它,它該永遠乾淨高潔,溫潤疏朗。
陳潮走的那天,薑尋開車送他去機場,苗嘉顏跟著一起。
陳潮坐在副駕跟薑尋說話,苗嘉顏坐在他後麵。
“你這腿能行啊?”薑尋問他,“你回去先彆住宿舍了,去賓館住或者租個房,宿舍那個床你怎麼上?”
陳潮確實沒怎麼恢複好,正常來講他現在都應該繼續躺著養,但是條件不允許。也就是平時體質好,年輕恢複得也快,勉強能走路。
“回去看看再說吧,”陳潮也很無奈,“麻煩。”
“彆不當回事兒,哪次你下床一蹦腳不吃勁兒再摔一次,那完了。”薑尋小時候骨折過,對這事兒有心理陰影。
“應該不能那麼點兒背吧。”陳潮自己想想都要笑了。
“反正你自己注點意,你真在那邊又摔了可沒人伺候你。”薑尋眼神往後瞟一眼,“是不,苗兒?”
“啊,”苗嘉顏突然被點名,往前坐了些,兩隻手扣著陳潮椅背上的靠枕,“是的,你自己小心點兒,潮哥。”
陳潮說:“知道了,沒事兒。”
陳潮自從上了大學就沒在家待過這麼長時間,這次不大不小的意外強行把陳潮留在了家,這麼一個夏天過後,好多東西都變了。
陳潮往後仰了仰頭,後腦勺蹭上了苗嘉顏的手,苗嘉顏沒拿回來,手背被陳潮倚著。
陳潮說:“你倆也彆太累。”
“不累是不可能的,那麼大一片田呢,”薑尋說,“花得賣啊。”
苗嘉顏這一夏天總共沒播幾場,微博更新得也不多,薑尋也沒管他,知道他心思沒在這上麵。現在陳潮要走了,他也該收收心了。
“等你走了有的小網紅就得補作業了,”薑尋笑了聲說,“清閒日子到頭兒了。”
苗嘉顏本來也不嫌累,倒無所謂這個。隻是這會兒他心情有點低落,乾什麼都提不起勁兒。
他坐在陳潮正後麵,陳潮回頭也看不見他,便伸手往後碰了下苗嘉顏的胳膊。
“累了就不補了,”陳潮說,“作業總寫總有,差不多就行。”
薑尋被他不講理的發言給整無奈了:“你這種放家長群裡都得讓老師給踢出去。”
“踢就踢吧,”陳潮撥了下出風口,不在意地說,“我們家向來慣孩子。”
“好孩子都讓你慣完了。”薑尋往後看了眼苗嘉顏,轉回來說。
薑尋這次回來一直沒問過他倆的事兒,丁文滔還在那兒犯二什麼都看不出來,薑尋可沒像他那麼傻,隻是看出來了也沒問。
到機場的時間有點早,離登機還有一會兒。
苗嘉顏送他進去,薑尋說要停車去,嫌遠不過來了,讓苗嘉顏等會兒直接去停車場找他。
陳潮先沒進安檢,倆人在大廳裡找了個位置坐著等時間。
“落地給你打電話。”陳潮跟苗嘉顏說。
“好的,”苗嘉顏說,“你今天起得早,一會兒在飛機上睡一覺。”
他一說睡覺陳潮還真覺得有點困,打了個哈欠,上身往下滑滑,頭枕上了苗嘉顏肩膀。
像這種程度的靠近,在他們之間原本也算不上什麼。苗嘉顏很自然地挺直了點,讓陳潮能靠得更舒服。
陳潮閉上眼睛,鼻息間聞到的都是苗嘉顏身上一點點的香味兒。陳潮咕噥了聲,說:“不想走。”
苗嘉顏手放在自己腿上,手上拿著陳潮剛取的機票和他的身份證輕輕搓著,手腕上還帶著細細的皮筋。陳潮伸手過去在小皮筋上一勾,皮筋輕輕彈回苗嘉顏手腕。
不想走也留不下了,馬上他們就都開學了。
苗嘉顏他們學校通常都是開學了再選課,室友已經把大概率不會被踢的課圈了起來發給苗嘉顏。苗嘉顏在學校也是有宿舍的,隻不過他申請了走讀,宿舍床位一直空著給室友放東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