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顏被他逗得不行,趕緊收了話尾,把手機放到一邊去,轉過來滿滿當當抱著陳潮。
這才讓人勉強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陳潮收拾完回隔壁陳奶奶那兒吃飯。陳奶奶和陳爺爺都已經吃完了,正在撿碗筷,見陳潮進來了陳奶奶驚訝地叫了他一聲,忙過來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就回來了,你們都睡了。”陳潮笑著說。
陳奶奶朝院子外看看,背著陳爺爺,把著陳潮的胳膊小聲和他說:“去看過苗兒了沒有?你走了苗兒可傷心了,我看著心裡難受。”
“我倆一起回來的。”陳潮說。
“那就是見著了?”陳奶奶放了點心,又說他,“再可不能這樣了!什麼臭脾氣啊?苗兒這性格夠好的了,從來不生氣不發火,你彆看人老實就可勁兒欺負。”
陳奶奶說苗嘉顏從來不生氣,陳潮點頭答應著,心裡卻想起來苗嘉顏前天氣鼓鼓地推他。
陳潮笑了,說:“我沒欺負。還有飯嗎奶奶?餓了。”
陳奶奶見他態度不是很端正,揮揮手說:“沒有了,上旁邊兒吃去吧!”
陳潮於是隻能又回旁邊兒來了,苗嘉顏剛給奶奶換了件新毛衣,苗奶奶牽著他的手,倆人正要去後院喂小雞。
人家這邊苗爺爺苗奶奶也早吃完了,苗嘉顏見他回來,眨眨眼問:“吃了嗎?”
陳潮攤手:“給我攆出來了。”
苗嘉顏“撲哧”一聲笑出來,說:“那等會兒我給你煮麵吃。”
“我給你煮,想吃什麼?”陳潮在外頭將近三年時間,也不是什麼都不會。
苗嘉顏說:“你幫我把水燒上就行。”
苗奶奶喂完小雞也跟著過來,拄著四角拐杖站在小廚房,看苗嘉顏洗手準備做飯。早上老兩口就吃的雞蛋和粥配小菜,他們習慣了吃這個。
苗奶奶指指冰櫃,裡麵有生凍的小包子。
“這兩天小姑來了?”苗嘉顏問。
“來了。”苗奶奶回答,又說,“你爸爸也來了。”
苗嘉顏拿了幾個小包子出來,放到蒸鍋裡,問奶奶:“什麼餡兒的?”
“牛肉。”苗奶奶說。
現在像這樣的簡單對話奶奶能說得很清楚,儘管長句子還是不會說,不過交流已經不成問題了。
偶爾早上剛睡醒起來或是半夜醒了還是糊塗,會說胡話,但白天通常都是明白的。
苗嘉顏用蝦仁雞蛋和一點兒青菜煮了兩碗小細麵,配上小包子,倆人坐在小廚房裡開小灶吃。苗奶奶也坐在他們這兒,跟苗嘉顏分開了兩天,今天她早上起來看見孫子在高興壞了,一直跟在他身邊。
她看了會兒苗嘉顏,又轉頭去看陳潮,抬起那隻不靈光的手,放到陳潮頭上,慢慢地摸摸他的腦袋。短短的頭發接觸手心,這隻手對觸覺並不敏感,她慈愛地看著陳潮。
從陳潮回來到現在,除去這幾天,前麵無論是在醫院還是回家,陳潮也一直陪著苗奶奶。
“怎麼了,奶奶?”陳潮溫聲問她。
苗奶奶現在比從前瘦了很多,以前是個圓臉的小老太太,現在臉上沒什麼肉了,可笑起來眼神依然和從前一樣,是慈祥溫和的。她在陳潮頭上摸過來又摸過去,說:“慢慢兒吃。”
“哎。”陳潮答應了聲。
陳潮再有幾天就要回去了,這次回去短時間內又回不來了。
跟每一次一樣,分彆之前陳潮總是更纏人的那個,苗嘉顏和他比起來就乖多了。
花棚裡,苗嘉顏蹲那兒給幾盆花換土。這是去年齊博士育的一棵小苗,長勢挺好就是不出花,土營養已經不夠了,苗嘉顏逛到這邊來,正好給換點土。
陳潮剛才在外麵打電話,掛了電話走進來,直接往苗嘉顏背上一壓。
“哎哎,潮哥!”苗嘉顏沒蹲穩,往前拄了下地麵,“差點兒咱倆都趴下了。”
陳潮單手圈著他脖子,說:“我不想走。”
一年一度的節目再次上演,苗嘉顏手上都是花土也不能拍他,隻能側著頭說:“我們還每天都視頻,我叫你起床。”
陳潮“嗯”了聲說:“哪天一有什麼事兒了就又把我往旁邊一扔,問怎麼了就‘沒怎麼’,再問就讓我找不著人。”
苗嘉顏心想可真記仇啊。
“不了,”苗嘉顏側過頭,在他臉上親親,認真地保證說,“這次肯定不了。”
“你最好是。”陳潮擺著凶凶的臉說。
苗嘉顏點頭“嗯嗯”。
陳潮又說:“你再——”
“顏顏,你能來一……”
陳潮的話剛起頭就被人打斷了,直播組的一個小姑娘從外麵跑進來找苗嘉顏,一進來看見這倆人一個摞一個地在這兒正膩歪著,深知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對不起!”她轉身就跑了,邊跑邊喊著說,“有空請過來一下,老板!”
他倆天天在一塊兒,長輩看不出來怎麼回事兒,這些小的可都明白。
“老板,我是不是耽誤你工作了?”都讓人撞見了陳潮還不起來,還搭在苗嘉顏身上接著問。
“沒有,”苗嘉顏接著換土,說,“這幾天的正事兒就是陪你。”
小老板隨口一說的話聽著還怪會哄的,陳潮笑著起身,在苗嘉顏頭頂摸摸。
“老板們哄起來一套一套的。”陳潮說。
苗嘉顏配合地說:“你想要什麼,老板儘量滿足你。”
陳潮不等說話,苗嘉顏又神經地問:“要錢嗎?給你開張支票?”
陳潮笑得不行,苗嘉顏看著他笑就很高興。
一綹頭發落在臉邊有點兒癢,他伸手用手腕蹭蹭,手背上的土還是蹭了點在臉上,一條黑黑的短道子。乾活兒腰上綁了個臟兮兮的類似圍裙的布,頭發隨便一綁,臉上手上都泥乎乎的。
恍惚間陳潮像是看見了小時候棉花地裡的苗嘉顏,身上綁著大大的布口袋,很快就能摘下一大把白團團棉花,塞在腰上花兜裡。
動作間乾乾脆脆,帶著農村小孩兒利落的土氣。
陳潮要是累了,他就把腰上花兜一解一係,拍勻裡麵的棉花。往地下一扔,帶起塵土,指著它和陳潮說:“坐吧,屁墊兒。”
苗嘉顏感覺到陳潮一直在看他,抬眼問:“怎麼啦?”
陳潮揚揚眉毛:“叫聲哥哥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