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綠盯著天花板,緩慢而平靜的整理著自己的情緒。
壞人和好人的界限是模糊的,但強者和弱者的分類卻很清晰。
風扇轉動著,係統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的身體很差,患有暴食症。”
“你得變強,你也必須變強。”
風扇的重影中,陳以那雙乾淨的眼睛仿佛又重新出現在她麵前。
他正興高采烈的談論著他所期待的職業生涯,而她默默聽著,並將碗裡的最後一粒米飯送進嘴裡。
“我知道你擁有極其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你的耐受力也因為多次的死亡和重生到達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我希望你走上拜強者為師的道路。”
“學習強者的技能、經驗——最終青出於藍,成為魔石中不可一世的強者。”
“至於健康問題,係統會幫你解決。”
口袋裡還放著陳以的紙條。
許綠忽而想到某天清晨她經過陳以的門口時,聽到裡麵傳來的小獸般的嗚咽以及男人凶狠的罵聲。
那天白天訓練,不出她所料,陳以臉色蒼白,精神恍惚。
那時許綠什麼也沒有問。
她看著吊頂風扇不斷旋轉。
心想:窩囊的人不是陳以,而是她。
“好。”
“我和你簽訂契約。”
2152的話沒說完,許綠便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
一次次的重生和死亡讓許綠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淡漠。
事實並非如此。
有誰能習慣一直像蟑螂一樣活著呢?
陳以不能習慣,她也不能。
再次睜開眼睛時,許綠不鹹不淡的笑了一下。
她習慣用笑掩飾內心翻湧的情緒。
在體表健康的某一世,時不時有人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
卻從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
陳以離開之後,她的座位被另一個男生占領了。
這個男生叫周宇強,平常以打擊許綠的長相和身材為樂。
新的教練為了提高大家的耐受力,在每天的早晨和晚上都規定了體能訓練時間。
剛摘下耳機,教練便宣布:
“吃完飯之後所有人休息一個小時,七點鐘準時在體能訓練的地方集合。”
周宇強轉頭看許綠。
“前幾次看你跑步都差點暈過去了,要不你請假得了。”
“可惜教練說過,沒有八級耐受力,誰也不能退出體能訓練。”
“我沒記錯的話,你隻有五級吧。”
周宇強的耐受力隻有三級。
但他總覺得,依靠體能訓練,他很快能超過許綠。
“我八級。”而且不止八級。
許綠的聲音有點小,淹沒在眾人的哀嚎聲中,周宇強並沒有聽清楚。
他掏了一下耳朵,道:“你沒吃飯嗎?說話聲音這麼小。”
於是許綠舉了一下手,站了起來。
“教練,我想退出體能訓練。”
她的聲音和第一次蠻牛問她話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多了點氣魄,顯得沉穩。
周宇強睜大了眼睛:“你瘋了……”
許綠平靜的看向他。
“有問題嗎?”
她雖然胖,但是眼睛黑白分明。
四麵八方的訓練生看向許綠,似乎在等著看她笑話。
“她憑什麼不參加體能訓練,就因為她胖?”
“如果沒有八級耐受力,就不要不自量力的提出這種要求!”
教練皺眉道:“給我一個理由,一開始我就說過,如果耐受力沒有達到八級,所有人都必須參加體能訓練,耐受力雖然是先天的,但積木成林……”
教練說了很長一段,表麵上勸說許綠不要放棄體能訓練,暗地裡卻諷刺她好高騖遠。
不少人聽出了教練的言外之意,看向許綠的眼神愈發嘲諷。
可許綠聽完教練的話,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我覺得教練您說的很對。”許綠讚同的點了點頭。
“那你……”
許綠摩挲著耳機的外殼,道:“所以按照規定我應該可以退出體能訓練了。”
“因為我的耐受力已經八級了。”
此話一出,教練愣住,青訓營的其他隊員也愣住。
隨即便是一片嘩然。
“開玩笑的吧??”
“許綠不是五級嗎?什麼時候變八級了?”
“吹牛不打草稿,整個青訓營明明隻有兩個耐受力八級的人,她是在夢裡八級了嗎?”
四麵八方的聲音傳入許綠的耳朵,她用食指點了一下桌麵。
周宇強看向她,語氣帶著幾分嫌惡:“說這種大話,你覺得有人會相信嗎?”
他大抵是暗中把許綠當做他的對手了。
許綠在訓練營表現平平,也不懂怎麼討教練的歡心,
陳以離開之後,許綠一直一個人獨來獨往,似乎不打算和誰再交朋友。
這讓周宇強有點不爽。
可許綠偏偏又是五級耐受力,超過了這裡百分之九十的訓練生。
所以周宇強對許綠既鄙夷,又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