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 許綠被謝域橫抱著，從顧瑩瑩與顧衍之兩人身邊經過。
“等會兒，你壓到我的圍巾了。”
“謝域, 呀, 你聽不到我說話嗎？”
在顧瑩瑩呆滯的視線中，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少年繃著一張臉, 停了下來，鬆了鬆手, 許綠便在他的懷裡動作自然的整理了一下圍巾。
“好了。”
說完, 許綠朝後探出一個腦袋來, 橢圓形的貓眼眨了眨。
“瑩瑩, 你們不走嗎？你們可以做我們的車回去呀。”
顧瑩瑩搖頭：“不用啦，等會兒我爸說會過來接我。”
“你先走！”
她口氣堅定的拒絕了。
顧衍之睨她一眼，然後看向許綠，兩人視線相對, 許綠遲疑了一下，道：“顧衍之, 今天麻煩你了。”
顧衍之聲音淡淡的：“不麻煩，應該的。”
許綠聞言點點頭：“確實，你他……喵的還挺仗義的，謝了。”
顧衍之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
視線內, 少女的小臉埋在淺粉色的格子圍巾裡, 看上去有種天真幼弱的意思。
謝域加快了腳步，朝著醫院外麵走。
在路過某個科室的時候, 正好撞見了從裡麵出來的杜而。
許綠並沒有注意到他, 還在和謝域說話。
“我要去市中心買點東西，謝域……”
“你身上骨頭好多啊, 硬邦邦的~”
“害，要不是老子不能走路……”
許綠的聲音軟綿綿的，讓人想到各種軟糯可口的甜品。
而抱著他的少年身高腿長，隻是偶爾回應一聲“哦”、“行”、“知道了”……
聽得出他似乎在忍耐某種情緒，至於具體是什麼……杜而不想去探究。杜而思考了片刻，朝兩人離開的方向朗聲道：“注意不要和人發生肌膚接觸，許綠。”
謝域聞言抱著許綠回頭。
杜而已經下班了，身上沒穿白大褂。而是一件長款的灰色風衣，風衣與他的眼鏡和長相一樣，都是冷色調的。
“你誰？”謝域問。
“我是她的主治醫生。”杜而朝他懷裡的許綠看去。
許綠眨了眨眼睛，並沒有什麼彆的反應，她道：“放心吧杜醫生，我穿得很多。”
說完，她抬頭朝謝域道：“走啦！萬一購物中心關門了……”
她聲音比起在病房裡少了點柔軟溫情，顯得非常的正常。
而且視線也很清澈乾淨，半點沒有先前的熱情了。
實際上，許綠隻是覺得，當下去買假發比較重要一點。
她對杜而的喜歡……唔，大概是玩笑性質的，帶著些實驗感，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許綠可以暫時讓自己的眼裡隻有他，但是換個場所，杜而也隻不過是一個不太熟悉的人而已。
喜歡歸喜歡，不做小餅乾。
嘛。
格子圍巾的少女消失在視線中，杜而頓了一會兒，取下鼻梁上的眼鏡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等到鏡麵光滑到沒有任何一絲塵埃，他才重新帶了上去。
少女的喜歡來的快去得也快，正常。
不過，莫名有點……不快。
朝秦暮楚。
想到許綠那雙帶水的貓眼，杜而斂下眸子，關上了科室的門，大步朝外走去。
*
出了醫院，冷風一吹，許綠身上的酒精味便消散了個七七八八。
許綠被謝域輕手輕腳的放在座位上，許綠還是閒身上的味道太重，“謝域，我書包呢？”
謝域從背上把許綠的米白色書包取下了，麵無表情遞了過去。
許綠在書包裡摩挲良久，最後找到了什麼似的，微笑著拿出一個模樣精致的玻璃瓶。
她捏著小瓶子往衣服噴了噴。
車子裡開著暖氣。
一縷海鹽混合著冰雪的清冽味道漫進鼻尖，那股有些悶的感覺便消散了幾分。
中性的味道，卻又帶著幾分誘惑。
謝域眸色凝滯了片刻。
這味道，和他之前某次在許綠身上聞到的味道一樣。
“這是什麼牌子的香水？”謝域沉聲問了和上回一樣的問題。
許綠這次告訴謝域了：“唔，沒有牌子，是顧瑩瑩送給我的。”
“她自己做的。”少女又補充了一句。
“所以你想買是買不到的。”
少女聲音軟軟甜甜，謝域太陽穴跳了跳。
他正想說話，忽然想到之前被打的送進醫院□□的不良少女，默默把話吞進了喉嚨裡。
不過那點帶著點冷冽氣息的獨特香味任舊不屈不撓的鑽進謝域的鼻子。
謝域回頭一看，看到了許綠靠在車窗上，眸子半闔著，在黑漆漆的車內，看上去有些像某種慵懶的夜行動物。
那種高傲的、經常會抓傷想要撫摸它的行人的夜行動物。
比如，不懂忍耐的貓。
在謝域出神的時候，許綠耷拉著眼皮睡著了。
皮膚看上去很軟，嘴唇也是……
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謝域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可他手指摩挲，卻又想到抱著許綠時，透過柔軟的布料，她小腿富有彈性的溫熱觸感，一低頭便能看到的柔膩的皮膚――
謝域試圖斬斷自己不該有的綺思，然而那些紛亂的畫麵卻不受控製的自腦海中浮現。
他開了點窗戶，冷風從外麵灌進來，許綠咳了一聲，咕噥了一聲“冷”，在大腦作出決定之前，謝域的手已經提前把窗戶關上了。
“艸。”
男生低低的罵了一聲。
不知道是在罵許綠還是在罵自己的不爭氣。
許綠自然對此一無所知。
*
自從許綠說要開視頻直播之後，她的微博下麵每天都很熱鬨。
【啊啊啊啊，周六了！快點到晚上！】
【想看看小屁孩是不是長高了！！】
【好期待好期待，還是小卷毛嗎？哈哈哈哈三個月過去了，肯定卷毛都褪色了】
而在她回應之後，qyz某個挑事的隊員還信誓旦旦的表示：【許率絕對不可能直播打訓練賽，最多隻是在低星王者局打打排位】
這樣的言論自然獲得了其擁護者與許綠黑粉們的一致讚同。【開視頻能代表什麼啊】
【有本事直接打訓練賽】
【我的“嗬嗬嗬”已經準備好了】
【看不慣裝逼造假的人，要說這個許率之前能通過王者新世代的選拔，沒有炒作的功勞我是不信的……】
【樓上+1，而且大家都在訓練，憑什麼他不訓練啊，還賣腐，我最惡心的就是這種娘炮了】
但不論是媽媽粉還是黑粉，都在等著許綠這次的露臉直播。
甚至為了不錯過這次的直播，許綠直播間的訂閱人數的一次性增長了好幾萬，這些人都是準備來吃瓜的。
李元傅一大早便在群裡問許綠：【晚上準備和誰打？】
許綠：【沒有訓練賽嗎？】
李元傅：【這周沒有啊……】
虞停骸救綣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約到人】
許久沒有冒泡的虞禿鋈環⑸。
許燕北：【你真他媽牛啊，都到直播了，連比賽的隊伍都沒找到】
許綠：【……要不找韓吝他們？】
趙朝新：【他們有三個人都回老家了】
許綠：【……日】
許綠：【那我去打巔峰賽好了，你們誰巔峰賽的分高，借我玩一晚上】
許燕北：【我巔峰賽2400多，快登頂了，你要就拿去，但是彆怪我沒提醒你，經常能碰到演員的】
趙朝新：【我也差不多，隻不過我是微信區】
李元傅：【可以是可以，但是也堵不住網上那群人的嘴啊】
李元傅：【哎，虞湍悴皇撬悼梢栽嫉餃寺穡俊
虞凸了好一會兒才回來：【是，我剛剛去問了，說可以】
許綠：【是職業嗎？】
虞停骸臼牽但是可能實力太強了，我們打不過，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可以試一試】
李元傅：【什麼隊伍啊！隊長你還能說實力強，我挺好奇的哦】
許燕北：【說說唄】
又過了一會兒，虞痛虺黽父鱟鄭骸LPT】
群內沉默了。
好一會兒，李元傅才回：【是我想得那個LPT】
虞停骸臼恰
趙朝新：【正式隊伍還是替補啊？】
虞停骸菊式隊伍】
許燕北：【要不你還是拿我的號去打巔峰賽吧@許率】
趙朝新：【……】
李元傅：【……】
虞停骸儘！
許綠：【滾！定了，我打！】
她顫抖著手打下這一行字，心中卻不由沉沉的歎了口氣。
艸，LTP，艸！
聯盟常駐前五的隊伍，還是齊神所在的戰隊。
齊神，也就是愛圓的偶像――齊放。
Ltp裡除了齊放這個頂級邊路之外，還有打野和法師也特彆出名。
都是聯盟身價很高的職業選手。
許綠之前練法師的時候，就是跟著ltp的中路學的，有時候覺得哪裡不對，還會翻出那人的視頻來看。
許燕北：【牛逼，那你就對陣n？你就不怕輸的連褲頭都不剩？】
許綠：【爬！】
李元傅：【話不能這麼說，我還要對陣齊神呢哈哈哈哈，我的偶像哦，小許弟弟彆慫，把實力打出來就行了】
李元傅：【不過隊長你是怎麼認識的ltp的人的】
虞偷幕卮鷚讕墒分簡潔：【認識】
實際上更加準確的說，應該是虞腿鮮鍍敕擰
虞停骸灸愫煤米急赴桑儘量儘力表現自己，對麵很強】
說完這話，虞途塗始潛水了。
而在華國的某個訓練基地，有人放下手機問坐在沙發上的齊放：“放哥，咱們真要跟那群小孩兒打？”
齊放“嗯”了一聲，“打啊，他們打得不錯。”
“可咱們不是被那個叫什麼許的當槍使了嗎？”
齊放：“也不全是……他們打不過我們。”
“那要是能打過，還用得著在青訓營，他們也就能欺負qyz那種弱隊。”
“嗤，那就教一教這群小屁孩什麼叫天高地厚。”
*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八點。
直播前的半個小時，許綠都在衛生間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造型。
將假發的邊邊角角藏好，穿上新買的黑色衛衣和棒球服，再帶上有點酷的粗邊黑框眼鏡，許綠對鏡子裡的自己吹了個口哨。
這三個月，許綠又長高了些，臉上的肉也少了，一雙貓眼顯得很大且明亮。
當然，在鏡頭前，許綠是不可能露出自己整張臉的，她帶上口罩，又用眉筆將自己的眉毛畫粗了些，又對著鏡子吹了個口哨。
爺真帥。
而直播間提前半個小時就有很多人在等著了。
總算，在八點半的時候，許綠開了直播。
【啊啊啊啊，來了來了！】
【我要看臉！我要看臉！】
【攝像頭呢？主播說話不算話】
看著屏幕上那堆猴急至極的彈幕，許綠湊近了麥克風道：“彆急。”
入耳是好聽的少年音，彈幕沉默了片刻，隨即更加激烈的爆發了。
【我不管我不管，說好開攝像頭的！！！你說話不算話！！！】
【快開啊！小廢物！】
【你可彆逼我往你嘴裡塞旺仔牛逼糖？？？】
“等爺先改個名字。”
話音剛落，有人刷新了一下直播界麵，發現上麵的標題變成了：【和ltp打訓練賽，中路，有攝像頭】
這個標題一改，彈幕再次炸了。
【？？？艸，ltp，是我想的那個ltp嗎？】
【日啊，死孩子，你確定你沒多打一個p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