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嗶嗶一場大雨, 窗台明淨如洗。
許綠此時手裡拿著一杯水,慢吞吞喝著。
杯子裡的水很快見了底,但她胃部的饑餓並沒有得到緩解。
片刻後, 她說了句“好煩啊”,便自梳妝台坐下了。
鏡子映出一張稚嫩的麵孔。
短發,圓臉,圓眼睛, 兩頰紅潤。
普通又健康的長相。
――看上去微胖、性彆男。
假小子一個。
這是她, 又不是她。穿越過來的第七天, 許綠既沒有適應這張臉, 也沒有適應這副身體。
她注意到自己眼下帶著點青色。
胃部傳來強烈的空虛感,仿佛有螞蟻在爬, 一陣又一陣。
她擰緊了拳頭,試圖忍耐饑餓感的蔓延。
許綠並不在意原主留下的爛攤子, 她也不介意這張普通得有點過分的臉。
但是她無法忍受這副身體留下來的饑餓症,甚至開始懷念上輩子那副多病的軀體。
思索著,許綠深吸一口氣,準備拿著水杯到樓下的廚房裡接點水喝。
可站起來的瞬間腳忽然失去了力氣,朝旁邊一崴, 她便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許綠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麼想講臟話。
可就在這時――
“滴, 檢測到精神體合格宿主。”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好,我是叛逆反轉人生係統,請問是否與我進行綁定。”
良久之後。
“什麼是叛逆反轉人生?”許綠問。
“接管新的人生,用叛逆的方式去逆襲,成為與眾不同的人。”
“……不太明白。”
“具體來說, 就是樹立叛逆的形象,獲取叛逆好感值, 而這些好感值可以用來優化身體。”
“比如說你現在的饑餓症,在獲得一定的好感值之後,可以根除。”
!!!
也就是說,她可以變得正常。
“綁定吧,我願意。”許綠迅速開口。
係統:“……”
是不是答應的太快了點。
叛逆這個詞雖然從來沒有與她掛鉤過,但是為了一副正常的身體,許綠願意試試。
應該,不是很難吧。她想。
少女眨了眨眼睛,眸色清淺。裡麵折射出溫柔的韻味。
*
一樓客廳。
“謝域,叫許綠下來吃飯。”
被叫到的謝域抬頭看了自家父親一眼,眉毛乖張的挑了起來。
“你自己去叫啊。”他冷笑。
“下個月你的賽車比賽……”謝瑜昆點了下桌子。
“刷――”謝域麵無表情的從座位上起身。
“我去。”
看著高高瘦瘦的少年消失在樓梯儘頭,謝瑜昆搖了搖頭。
自從妻子去世之後,這個兒子就越來越叛逆了。
許綠是謝瑜昆在妻子去世第二年後接回來的,本來兩個小孩沒什麼交集,關係不鹹不淡,但是謝域最近不知為什麼好像變得討厭起許綠來。
走到許綠的門口,少年的眉毛擰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從裡麵開了。
謝域和許綠冷不丁打了個照麵。
許綠表情稍微有點驚訝:“哥哥?”
她聲音柔軟又客氣。謝域睨了她一眼,仿佛在問: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許綠和謝域的關係不好,平常許綠連他的名字都不會叫,就更彆說是叫哥哥了。
隻是此許綠非彼許綠,向來脾氣溫柔的她,此刻是無論也說不出原主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四個字――“傻逼東西。”
“吃飯,老頭子喊的。”他丟下一句話便往樓下走。
許綠點頭,“哦”了一聲。
‘宿主可以開始樹立叛逆人設了。’耳邊傳來係統貼心的提示。
‘嗯,好,我現實先放一放,到時候在網上先立人設。’
在現實生活中叛逆,許綠還是有點彆扭的,她有點過不了她心裡的那一關。
*
餐桌上,許綠盛了一大碗飯。
謝域餘光投向許綠,眉頭下意識擰起。
平常許綠吃東西動作算不上粗魯,但也絕對不優雅。
可現在――她吃飯的動作非常好看,說不上哪裡好看,就是提筷子,夾菜,表情柔和,嘴角沾上了油漬便會從容的用紙巾擦掉,每一個動作都恰如其分。
明明是個胖子,卻驀然讓人感覺氣質特彆好。
比起匪夷所思的謝域,已經與許綠相處了將近一周的謝瑜昆此時表情很淡定。
實際上一開始謝瑜昆看到許綠自然流露出來的氣度時,他的驚詫比謝域隻多不少。
而這些莫名的變化,謝瑜昆隻能將其歸結為“青春期的自我提升。”
不然他也無法解釋這些變化了。
“小綠,暑假快到了,你有沒有什麼計劃,比如旅遊、興趣班之類的。”謝瑜昆和顏悅色的朝許綠問。她現在這副身體十七歲,在讀高二,學習成績一般,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許綠思考了片刻,道:“暫時還沒有。”
其實是有的,她要繼續原主偷偷在做的直播,還要參與報名了的電競比賽。
“我暑假打算好好看書,把成績提上去爭取明年考個好一點的大學。”
許綠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這些話,末了還露出了一個稍微有點羞澀的笑容。
“我真是日了……了。”謝域眯著眼睛,不小心把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
許綠微笑著看向他,額頭上還耷拉著有點雜亂無章的劉海。
謝瑜昆也看向他,端起茶喝了一口。
謝域:“???”毛病。
“我吃好了。”他麵無表情把凳子踢開,大步上了樓。
語氣涼涼的。
黑色的T恤讓他的背影看上去有點寂寥。
而許綠就著之前的速度,麵帶微笑,不緊不慢將麵前的食物送進了胃裡。
*
周末晚上,許綠對著直播的工具鼓搗了好一會兒,終於憑借著記憶把它們組裝完成了。
在綁定了叛逆係統之後,許綠的饑餓感暫時消失了。
但是這隻是暫時的,係統告訴她如果在今天十二點之前開始行動並且收集好感,那麼明天去學校身體就會重新陷入饑餓。
為了不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許綠看了一下午的帖子。
譬如【如何成為人見人愛的壞女人】、【我在王者峽穀祖安的那些年】、【做一個一秒五噴的合格節奏帶師】等等。
許綠瀏覽了很多的帖子,隻覺得很新奇。
她本人的性格幾乎沒有攻擊性,任誰認識她之後都會覺得她溫柔好相處。
隻是現在……
許綠眨了眨眼睛。
她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
網絡上的年輕男女朝氣蓬勃。各種網戀、渣與反渣、性彆英雄歧視層出不窮。所以原主暴躁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今天下午在看帖子的時候,許綠還抽出時間嘗試著玩了一下遊戲,感覺不錯。
原主遺留的遊戲天賦還在。
微信震動了兩下。
狗三窟:【包子,今天晚上三排不,拿出你的瑤瑤公主,爹帶躺】
狗三窟:【最近你的直播效果不錯啊,順便給我漲漲熱度(狗頭)】
狗三窟也是逗貓直播的一個主播,是國服裴擒虎來著。
許綠在逗貓的id也挺逗,叫“飽爺爺”。至於為什麼取這個名字,很簡單,因為原主老是挨餓。說起來還有點心酸。
許綠思考了一會兒,答複:【好啊,什麼時候】
狗三窟:【八點鐘,準時上號,我這邊還有一個朋友】
許綠:【行】
原主是專門打輔助的,偶爾補上單和法師。
單排打輔助實在過於憋屈,所以原主直播的時候總是憋不住口吐芬芳。
久而久之,直播間的黑子多了起來,黑粉們彈幕發的勤快,又喜歡搞事情,幾次直播中的大型辱罵現場被鞭屍後,原主靠著每個周末的直播竟然也成為了一個粉絲小幾萬的主播。
*
八點鐘到了,許綠準時進入了王者峽穀,打開了直播。
一上號,許綠便收到了“野王三窟”的三排請求。
點擊接受。
“哈嘍哈嘍,包子開麥。”一道笑嘻嘻的聲音闖入耳朵,“放心,找了個邊王,帶躺。”
狗三窟的聲音很少年,頭像是一條超凶的狗子。
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頭像是個灰色的渣男頭,也開著麥,但沒說話。
許綠看了一眼他的id――“鬱”,看上去很高冷,但狗三窟沒提,許綠也就以為他是個路人。
實際上,“鬱”也是逗貓的主播,還是個大主播。
【咦,“你飽爺爺?”這個id好眼熟】
【草,這不是那個嘴臭輔王嗎】
【飽爺爺?是這個吧,我之前還在鹿撲看到過這人的扒帖,罵人賊惡心,抱走我鬱弟】
看到彈幕上的內容,鬱留皺了下眉頭。
正在這時,“你飽爺爺”右上角的麥克風閃爍了一下,緊跟著,眾人聽到一道極軟的“男孩子”的聲音:“狗三窟,你又覺得你配帶我贏了?老笨比。”
【老笨比???】
【艸,奶味好衝】
被稱作陳為的男人很高,目測一米八五以上。
長相上上乘,身材瘦削,不難看出軍綠色T恤下隱藏著一副充滿力量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