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頭算是康濟堂的常客,家中殷實,很注重養生,以往沒事就喜歡來與沈太醫聊些養生術,此時說話麵對沈嶠也十分和善坦然。
沈嶠湊近查看,這樣的傷疤,顯然是傷口反複留下的,傷痕呈半月型對稱,像是工具所傷。
陳娘子看了一眼便道:“這是捕獵夾所傷,我爹是老獵戶,用這種夾子,那得是要捕狼、熊之類的猛獸了。”
沈嶠拿過鹽水輕輕擦洗,問道:“夾子上麵應當還塗了捕獸藥,當時傷口應當是反複過潰爛吧?”
丁老頭笑道:“七年前你還小,應當是忘了。當時還是沈太醫替我處理的,確實花了很多功夫。”
見還未到宵禁,他談興大起:“那時腿腳還好,我帶兒孫去打獵,大孫子追一隻獾,我在後麵跟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林子深處。不知道哪個天殺的獵戶沒做標記,我一腳踩到陷阱掉了下去,幸好身邊有人,才沒死在深山老林裡。”
“後來想故地重遊,才走到一半,就遇上折衝府的官兵,說那幾座山從此以後不許打獵,也不許過去,隻好打道回府了。”
沈嶠頗有些好奇:“是哪邊的山?應當不是府城附近吧。”
“西南方都快出潭州地界了,那邊的山嶺跨了好幾個州,這麼多年,我都記不清具體方位了。”丁老頭哈哈一笑。
沈嶠點點頭,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給傷痕處塗了厚厚一層膏藥。
“丁翁常來,這新藥膏就當是送您的,但您這傷顏色太深,恐怕隻能淡化一些。”
丁老頭聞言也不失望:“本來就不是要緊事,我也隻是順道過來看看。既然去不掉,也就當個留念,我這個年紀也很難再有出獵的經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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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陳娘子,沈嶠正準備打烊,卻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我見你鋪中人多,就在此處看了你許久,你竟此時才發現我。”
鄧玄籍語氣有些幽怨,他今日穿了一身青衫,墨發半束,不像個縣令,倒像是書院裡的十七八歲的學子。
沈嶠知道鄧玄籍好看,可往日見到他,他更像個俠士、也像長兄、像官員,總是沉沉穩穩的,今日卻帶了些少年氣,連語氣也變得可愛起來。
她有心逗弄:“鄧大人今日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我不過前年及冠,難道我平日裡看起來很老嗎?”
低頭見她一臉狡黠地微笑,知她與自己逐漸親近了起來。心頭又是歡喜,又是有些無可奈何,抬頭虛指她額頭:“多日不見,你倒是越來越會玩笑了。”
沈嶠順口問道:“鄧大人還在忙碼頭的事嗎?那幅字寫好多日,也不見你來取。要是你實在沒時間,也可以遣人幫你帶走。”
鄧玄籍卻站定,轉頭看她眼睛。
“之前確實很忙,但你給我的第一幅字,我才不要假他人之手,自然要親自來拿。”
沈嶠被他突如其來的認真驚了片刻,才轉身上樓,取出已卷好的字軸。
“我的脈案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聽她帶些江湖氣的言辭,鄧玄籍很輕地笑了一聲,從袖中拿出一張還很新的紙遞給沈嶠,卻不是